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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安常愣了。

商淇只说了这么一句,又抱着双臂走开了,踱到南潇雪身边,她们近旁还有个导演组的人,三人好像商量着些什么。

不知南潇雪有没有看到她,反正眼神没往她这边落。

直到那三人讨论完了,南潇雪同商淇离开,导演组的人一抬眸瞥见她:“安常。”

“你来得正好,有两个空镜我不知该在哪里拍。”

安常对着剧本描述的细节看了看,挑出记忆里两个适合的景,讲给他听。

导演频频点头:“很好,很好。”

两人又就光线什么时候最适合商讨了番。

导演一一记下,准备去忙别的事了。

安常犹豫了下问:“牟导,我的工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吗?”

导演一愣:“没啊,挺好的啊,帮了我们不少忙呢,我们都特庆幸找了你。”

“我毕竟对剧组工作不那么了解,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不用照顾我面子,直接对我说就是了。”

“是有人说了你什么吗?”

安常反而怔住。

导演一脸疑惑,看来真没对她工作不满。

“没有,就是怕我做不好给你们添麻烦。”

“放心吧,你做得好极了。”

导演匆匆走开,安常走到角落最常坐的小凳边。

那商淇刚才说的话是指哪方面?

这时现场准备开拍,舞者候场时,牟导趁机过去跟南潇雪说了什么,又转身冲安常招手:“安常,来一下。”

安常站起来,顿了顿,才挪到南潇雪身边。

她本来站得近,近到可以闻到南潇雪的发香,与今早残留在她木梳上的香气一致。

现场人来人往,不少人擦过她们身边。

安常做贼心虚,往后退开半步。

转念一想,就算她们站得近,难道会有人把她和南潇雪往一处联想么?

站这么远,岂不亏了?

她又往南潇雪身边凑了凑。

然而这一切,只是安常充满内心戏的独步舞,她松松的背着手,手指却紧紧绞在一处,步子时不时腾挪半步,落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她身体无意识的晃动,根本没对她和南潇雪之间的距离构成什么影响。

此时她嘴里则不断对导演和南潇雪说着话。

刚才导演问到的那两个空镜,是穿插在南潇雪的一段独舞里,因此呈现出的效果要与南潇雪商量。

安常的话是说给南潇雪听,却全程面向导演,眼神交流也只与导演之间发生。

好奇怪。

这样当着其他人的面,一本正经与南潇雪聊工作。

近也不是,远也不是。

她的心虚落在其他人眼里,只是被南潇雪的气场所压制。

直到说完了正事,安常转身想逃。

“安小姐。”

她背影一

滞。

在她要求下,剧组大部分人都直接叫她名字了。

唯独南潇雪,听似客客气气隔着天生疏淡的距离,叫她一声“安小姐”,其实尾音拖长,带着只有她一人能听出的缱绻。

安常在导演注视下,被南潇雪这一声叫得脊背出汗。

转过身,片场热,她鼻尖也同样沁着汗。

导演浑然不觉,唯独南潇雪盯着她鼻尖看了眼。

有点可爱——南潇雪心想。

安常的手指再次在身后绞紧,南潇雪倒是一脸淡定,问一句:“银耳汤好喝么?”

安常:……

她好想瞪南潇雪一眼,又怕被导演瞧出端倪。

“银耳汤?”导演果然起了疑。

南潇雪解释一句:“听说安小姐家今天喝银耳汤。”

导演表情还是带点疑惑,大概在想区区一碗银耳汤为什么值得特意提出来说。

“安常熬银耳汤很拿手?”

“没有没有,是我外婆熬的。”安常赶紧解释:“而且,就是普通家常味道。”

导演仍带疑惑的点了点头。

“噢,普通家常味道。”

南潇雪听似不经意的跟着重复了遍,伸手在旗袍下摆上掸了掸,像是要掸去一丝褶皱。

又抬眸,对着安常的鼻尖盯了一眼。

导演莫名的看着这两人,直到南潇雪挽了下耳畔的长发:“要开拍了。”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们就说到这?”

“噢噢。”导演如梦初醒:“安常我们这边走,把镜头前让出来。”

一边走一边问安常:“你觉得南仙为什么提银耳汤?”

语气像中学生做阅读理解。

“……可能只是随口一提。”

“不可能,南仙根本就不爱讲话,对她而言哪有什么随口一提。”

“银耳汤、银耳汤……”他喃喃念叨了两遍:“南仙也不爱吃甜品啊,银耳汤……莫非是嗓子不舒服?”

“我去跟制片商量下。”

他赶紧走了。

安常远远走到人群外围,望着镜头前的南潇雪。

倪漫不知何时踱到她身边:“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她可是南仙哎,我觉得你对她有多火没什么明确认知,你真该常去微博上逛逛。”

安常眼神再次落在镜头前。

射灯凝成一枚小小光斑,顺着南潇雪优越的侧脸线条往下滑,像一枚水滴,让人想要伸手去接。

宁乡静谧而闭塞,好似在人人都为南潇雪痴狂的世界外,隔出一道隐形屏障。

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安常不用想那么多,南潇雪就只是南潇雪。

等到今晚的戏拍完,安常率先走出片场,隐身于石桥掩出的暗影之下。

待了一会儿,南潇雪在几名舞者的簇拥下走出来了。

安常掐了下

自己手指。

要不算了吧,南潇雪不是一个人呢。

然而听着她们脚步声走远,安常却突然反悔,一扭头、向南潇雪背影那边追去。

“南老师。”

这是她跟剧组学来的称呼。

一个客客气气称对方“安小姐”,一个毕恭毕敬唤对方“南老师”,有点好笑的。

内向的她一贯音量不高,这会儿因紧张就压得更低,大概已被匆匆的脚步声掩盖。

“南老师!”

还是南潇雪身边一名舞者先听到,回过头。

继而南潇雪跟另几名舞者一同回头。

安常一看那上挑的眉毛,便知其实在她第一声开口叫的时候,南潇雪已然听到了。

她隔着点距离站定,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的鼻尖再次冒出细汗。

“我有点事想要请问你。”

南潇雪为什么轻挑了下唇角。

是为她沁汗的鼻尖,还是为那个过分客气的“请”字。

南潇雪没有回绝她,于是旁边的舞者们说:“我们也问得差不多了,先走吧?”

“雪姐再见。”

“雪姐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南潇雪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但她的实力摆在那,很多舞蹈动作她稍加点拨两句,胜过自己好几小时的冥思苦想,

所以舞者们还是喜欢找她提问。

这时人群退散,其他人又还在片场里没出来。

雨丝把本就昏暗的灯笼光染得越发朦胧。

安常背着手,不讲话。

南潇雪也不急,偏着一点头瞧她。

直到安常开口:“你挺喜欢逗我的。”

“有吗?”南潇雪语气无辜。

“要喝银耳汤吗?”

“什么?”

“银耳汤,你刚才不是挺感兴趣的吗?”安常道:“我家还有,喝么?”

南潇雪逗她又怎么了。

她还不能逗回来了?

南潇雪又挑了一下眉。

“好喝么?”

“……就,还行吧。”

“噢。”

南潇雪慢了慢节奏。

这时有人从片场走出来,大家都要回民宿,路过她们身边。

安常其实紧张极了,她不习惯这么被盯着瞧,恨不得立刻转身跑掉。

却还是固执的站在原地。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安常和南潇雪隔着近乎陌生人般的距离,背着手,微低着头,帆布鞋尖在雨雾染湿的旧石板上轻蹭。

“紧张吧?”

“跟南仙说话是这么紧张的啊,别说她了,我跟南仙在一个舞团待了几年,现在一跟南仙说话还是紧张。”

没有人想到,安常的紧张,来自另一个猜都猜不到的角度。

她在固执的等南潇雪一个答案。

直到

那拨舞者走远了(),坓?????_?“???”

襛???N??

坓??沏?炍?

襛??殌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追上去两步:“哎。”

南潇雪转了转头。

安常:“为什么不去?”

南潇雪是很容易解释的。

譬如,我是舞者,我怕胖,我必须规律饮食。

但安常知道自己说的其实不是银耳汤。

南潇雪也知道她说的其实不是银耳汤。

南潇雪只是看了她眼,又回身继续往前走了。

安常没再追上去,转了个方向。

刚好碰上一拨导演组的人:“安常,你不是早就出来了么?”

“我……有个问题,刚才问了问南老师。”

牟导一脸“我了解”:“还是那两个空镜的事吧。”

“今天先别想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

安常一个人埋头往前冲。

她也不知自己在急什么,大概想远远逃开被拒绝后的尴尬。

南潇雪干嘛不来?

她一路冲回家,洗头洗澡,倚在书桌边,拿起摔出一道细缝的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湿发。

总觉得梳子上还残留着南潇雪发梢的香气。

她默默放下梳子,也没吹干头发,坐在竹编椅上蜷起双腿,抱住膝盖。

其实南潇雪今晚来了,她也不敢做什么。

只是南潇雪不来,她心里又空落落的。

“想念”两个字一旦冒出端倪,就会像墙角生出的青苔一样,在雨气浸染下无限扩张。

安常吓了一跳。

这不是她应该生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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