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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柯蘅给自己一个舞台调度,舞动着迈过来了。

她对动作的处理和南潇雪很不一样,南潇雪着力往回收,而她在倾力往外放。这是舞剧,没有台词,精魄所有的心思和情绪,都化在这一串迈步过来的舞蹈动作里。

勾脚是她的纠结。偏头垂眸是她对自己内心命运的忧虑。又一略带困惑的扭头扬眉,是她也逐渐弄不懂自己对穷小子的感觉。

她只是一只七百年瓷瓶幻化出的精魄,她该有心么?

这时她对穷小子的关切,有她自己的算计和考量,想勾引穷小子为她奉献,为她在乱世提供一方安宁净土。

可这其中,又有了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原本妩媚婉转的动作,带了丝纷扰杂乱。

柯蘅的基本功也很好,毕竟她是顶着“南潇雪后第一个天才”的名号出道,她把一切情绪都外化在动作表面,无需观众再进行更深一步的思考,也许对习惯了快节奏的部分观众而言,会更喜欢她这种风格。

柯蘅舞到安常身后,身体因舞动而沁出的丝丝热气压过来。

安常垂着眸子。

只是演戏。

她这样告诉自己。

你与南潇雪不会再往前进一步了,所以,这就是你们关系的实质。

她不是不紧张,所有灯光和摄像机对着她,她甚至微微有些发抖,这倒正是穷小子需要的状态。

好像真引起了柯蘅的爱怜般,一个拥抱柔柔的覆了下来。

安常浑身一僵。

柯蘅是信守承诺的,没有与她贴得太近。安常想,柯蘅的拥抱与南潇雪那么不一样,轻环在肩头的双臂寄予了无限柔情,好似把一腔真心掏给你,对你有十分,便把这十分全掏出来给你看。

但南潇雪不同,南潇雪是克制的,每每贴近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很微妙的停顿。

她才不会把一切都掏给你,花瓣和最细碎的花蕊藏在冰封的神情之下,由得你自己去发现、捡拾,在这一过程中逐渐欲罢不能。

柯蘅做出轻拥安常的姿势,但身体的重心并没靠在安常身上。围观的人群那么静,南潇雪也是那安静之中的一份子,

渐渐的,柯蘅凑近,从借位镜头看起来,好似她在用唇瓣轻碰安常的侧脸。

即便实际上她与安常留着相当的距离,安常的小臂还是立刻窜起一股电流。

不是正向的电流,更像是她身体所起的本能排斥,在她大脑做出理性判断前,身体已挣扎着想要逃离柯蘅。

不像南潇雪的吻,像蜻蜓尾点在原本如镜的河面上,漾开一圈圈收也收不住的涟漪。

柯蘅察觉到她的抗拒,用气声在她耳畔说:“别慌,我不会凑更近了。”

她早想到了安常不是专业演员,当然不会有什么实质举动,她只需要安常这副青涩又紧张的状态带她入戏。

她又借着镜头寻出一个巧妙角度,看似对着安常的唇角吻过去。

接着,“吻”如春日野火燎原一般,带着两个年轻人无法抑制的躁动而越发热烈——是了,精魄七百岁有余,可她在情爱欢愉的层面上,无疑与穷小子一般年轻而青涩。

其实安常只是呆坐着,但柯蘅是个好演员,在用低垂的头、轻颤的肩,在用身体每一寸去诠释那份热烈。

直到田云欣喊一声:“卡!”

连一向沉稳的她声音里也难掩兴奋。

柯蘅所扮的精魄较之南潇雪无疑是另一种风格,但她的表演是成功的,人群静默一瞬后爆发出热烈掌声:“好啊蘅姐!演得好!”

柯蘅放开安常后,软软倚着那张残旧木桌,腰肢透着婀娜,面颊攀起两串蔷薇红,眸色亮亮的,甚至对着众人微妙的抿了抿唇,好似当真经过一场热吻般。

她真的是个好演员,为了舞剧效果,竭力调动身体的每一种官能。

她扭头对安常压低声:“谢谢。”

“我要找的就是这种感觉。”

安常默默站起来,转个身,望见人群中的南潇雪。

南潇雪这会儿没看她也没看柯蘅,垂着浓密睫羽,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柯蘅叫:“雪姐。”

“我演得怎么样?”

她自然重视南潇雪的意见。

“很好。”南潇雪给出中肯评价:“你的表演让这一段情绪成立,让我相信一个七百年没魂灵的精魄,真的开始对一个傻小子动了心。”

这下轮到安常垂着眸,盯着南潇雪瓷青旗袍下摆冒出的一点鞋尖。

什么跟什么。

这是什么理性至死的评价。

南潇雪永远都是这样么?即便正面承认了她对安常也生出某种特别情愫,但在她对舞台的热爱与执着面前,什么都不算么?

也许这才是南潇雪最傲慢的地方。

她真把自己当成了舞台上的神,献祭自己的一切和众人的仰望,而不愿把自己真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这时柯蘅又问:“那雪姐,如果你真的演不了这场吻戏,你觉得我有资格拿到这个角色么?”

所有人呼吸都凝滞了。

柯蘅是真敢问呐。

南潇雪丝毫没生气,反而极为罕见的微勾了勾唇角。

她偏着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演不了这场吻戏?”

“我也试试吧,在你贡献出这么精彩的表演以后。”

安常肩膀一滞。

南潇雪也要试戏?

跟……她么?

南潇雪却只是望着柯蘅:“能否麻烦你,跟我再试一次?”

她走向柯蘅,安常从柯蘅身边退开,两人擦肩而过。

安常微低着头,盯着南潇雪那冷白的指尖。

她握过这指尖的,也是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藏在ktv沙发靠垫下的牵手。

而她离开的距离,正好能听见柯蘅向南潇雪建议:“如果你对亲密接触有什

么心理障碍,我也可以配合你借位表演。”

南潇雪摇摇头:“现在不是借不借位的问题,是我对着你没办法入戏,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对的话,又如何能说服观众?”

安常回到人群之中,到这时,她又是默默仰视南潇雪的其中一员了。

她和其他人唯一不同的是,她清楚南潇雪在对自己的心理障碍,发起怎样的冲锋。

普通人懦弱如她,直接就逃了。

唯独傲慢又执拗的南潇雪,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还要一次次迎上去。

南潇雪转身告诉田云欣:“田导,我们可以准备试戏了。”

田云欣也许不清楚她有何种心理障碍,却也明白她调整状态的不易,此时禁不住微微动容:“好,那开始吧。”

又一次,南潇雪和柯蘅的吻戏拉开序幕。

南潇雪是经验极丰富的舞者,在那个吻发生以前,她所有的动作和情绪处理都是极准确的。与柯蘅的表演风格不同,她动作幅度不大,却能让你仿若看见一股隐形的暗流,带着她所有的情愫,举手投足之间,萦绕着周身流淌。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她对柯蘅给出那个拥抱了。

安常本来不想看,但在柯蘅用那样精妙的表演给了南潇雪压力后,她也忍不住凝眸。

南潇雪轻拥了柯蘅的肩。

南潇雪转向了柯蘅的面前。

安常的手指不断抠着自己的牛仔裤缝,一直掐到自己大腿都生疼。

而南潇雪的动作又一次凝固在了那里。

安常能看出她的双肩在微微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南潇雪直起那柔软的腰肢,动作罕见的透出僵硬。

没有人大声宣告南潇雪的落败,然而静到逼人的空气,在又一次昭显南潇雪的无功而返。

柯蘅仰起脸:“雪姐。”

她的语气是尊敬的,说出的却是那句残酷无比的话:“现在你可不可以重新回答一次我的那个问题。”

“我有资格拿到精魄这个角色么?”

南潇雪垂着面庞,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一个天生的战士有多骄傲,让她承受起失败来就有多痛苦。

安常瞥了眼田云欣。

田云欣皱着眉,也许第一次的,她认真思考起来这部《青瓷》真需要换角的可能性。

所有人都在沉默,等南潇雪或田云欣出声。

南潇雪微微抬起头,安常心里忽然无比强烈的掠过一阵恐慌——南潇雪是要放弃了么?

她小时候偷玩过文秀英缝被子的针,手被扎痛得不停掉眼泪豆豆,现在她心里也扎进了一根那样又粗又长的针,痛感甚至比她自己想要放弃文物修复时更加剧烈。

也许她早已潜意识里把南潇雪当作了某种标杆。

也许只要南潇雪还站在挑战自我的路上,总让她觉得克服心理障碍这事还有点指望。

她一千个一万个不

愿意南潇雪放手、失败、倒下。

这股强烈的冲动,迫使她抢在南潇雪和田云欣前头开口:“等一下。”

沉默太久,发声太突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破音。

所有人看向她,这样的瞩目足以让任何一个社恐患者耳朵发烫、脊背沁出细汗,然而她按捺着自己那微微的颤抖,听见自己用发干却坚定的声音说:“既然刚才是我帮柯小姐入戏的。”

“不如,南小姐也与我试一次吧。”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勇敢的看向南潇雪。

南潇雪微蹙了下眉。

继而她发现,第一次的,在她还没想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前,她本能就想开口拒绝安常。

为什么呢?

总不至于是为了安常刚才陪柯蘅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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