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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弃我去者(17)(三合一)

【我去,这也能扒出来……】

【虽然和具体规则无关,但是莫名其妙让人感觉背后一寒……】

【或许有人记得,这个项目的名字就是弃我去者,盲投出来之后我们还迷惑了很久为什么叫这个。】

【我记得我记得,当时我还在疑惑,一般来说基金会的空间命名自动生成出来都是和项目场景有关的内容,比如说像肠粉他们上一个通关的副本,虽然关键词是身份和替换,但是自动生成出来的名字却是未知空间场景——第一医院。】

【所以我们现在终于知道【弃我去者】指的场景内容是什么了……】

【这个小村庄偏僻到甚至没有名字,生成命名时不能自动抓取场景名字,所以才会选择“弃我去者”,指向那些抛弃了曾经的亲人朋友们离开旧址来到外面生活的村民和他们的后代……】

【基金会的自动命名有点东西的。】

村庄的旧事大概就是这样了。

所有人无从知晓那些被抛下的人会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行走的逆流的时间中,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们在被虫子寄生的一瞬间,就已经再也不可能和那些时间流向正常的人一样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了他们,”在一阵雨滴打在屋顶上的闷响后,管红雁忽然开口道,“那不还有一个没有搬迁痕迹的房子吗?说不定这就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正常人。”

这个人或许就像是能够看见时间被啃食出漏洞的岑祈雯一样,看见了原本人类所不能看见的东西,知道了有关于虫子的真相,并把它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大努力画了下来。但是有可能他说出了所有内容,却因为太过离奇不被他人相信,有可能他陷入了和岑祈雯一样的疯狂,于是被这些离开村庄的人们和那些逆行的感染者们一同留在了这里。

精神正常却时间逆向的感染者们走向了昨天,精神疯狂却时间正流的这个人走向了明日。

而他们都是被那些山外的村民们,被他们抛弃留在这里的人。

云广长叹一口气:“所以他们才会极力避免提起这件事吧?”

从佘莫楚的角度上来讲,这些村民的确对于克苏鲁世界中的存活规则有着本能的理解,他们避免提起这些,不去深究原因,甚至在举村搬迁出来之后通过一个“春天清肺”的谎言掩盖了一切,把那些疯狂的吊诡的旧事全部都掩埋在了山林间。

而回避与谎言未尝不是一种遗忘,等到几代后,十几代后,又有谁会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就在气氛陷入一种未知的怅然时,张鹿忽然小声惊叫了一声:“岑祈雯?”

“岑祈雯!”她猛地站起来,慌张的四处环顾了一圈,“你们谁看见岑祈雯了?!”

刚刚云广他们在分析讨论的时候大家都听的异常认真,她也不例外,能够进入高端空间的队员们对于此类解谜的过程和信息的抽丝剥茧无疑都是顶级的,思维沉浸在其中的同时,对于外界的注意力也会相对的下降很多。

岑祈雯就是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的。

【我靠是啊岑祈雯呢?】

【刚刚我就在弹幕上喊了,我说岑祈雯出去了岑祈雯出去了你们没一个人理我,队员也没一个人注意,都在聊时间逆流……】

【大家凑成一圈讨论线索,谁能想到一路上一直安安静静抓着张鹿手不放的岑祈雯会忽然消失啊!】

屋内,本来怅然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被张鹿的这句话说的心头一紧,纷纷站了起来。

“真不见了,”管红雁皱着眉头,“她不是畏水畏光吗,外面下着大雨,她还能跑哪去啊?!”

而且外面的门还是关着的,就算岑祈雯真的跑出去了,以她现在的精神水平,足够支撑她不发出一点声音的离开这里,并且还记得关上门吗?

他们一群人在讨论的时候虽然专注,但声音并不大,怎么可能会忽略门打开之后传来的窗外雨声。

“出去的不一定是岑祈雯,”就在队员们纷纷准备再次使用奇迹,把薄膜裹满全身出去找人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声的白烬述忽然说道,“我说过,我需要向你们确认,你们是否产生过非自愿的想法或者行为。”

当时只有管红雁一个人说,她曾经产生过一种很诡异的非自愿想法,对岑祈雯的脑浆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如果说,虫子对于人体大脑的攻击是汲取养分,打散思维,操纵行动,那么像他们这种精神尚且正常的人,虫子没有打散他们的思维,自然也就不可能对他们进行下一步操纵行动。

而岑祈雯这种尚且在疯狂中没有缓过神来的,就是虫子最好的操纵对象。

而幼虫们之间或许有着他们也无法察觉的交流方式,在岑祈雯打开门出去的同时,他们脑子的幼虫们也屏蔽了他们对于岑祈雯的感知,以达到了一种所有人都对她的离开视而不见的效果。

但不管怎么说,该出去找人还是得出去找。

外面的雨声听起来只大不小,白烬述走在最后面,在离开房屋之前拉住云广问道:“基金会里有什么奇迹是可以保存物品上的气息不被吹散的吗?”

“我想想,”云广顿了一会,“有好几个都可以,具体要看你需要保存的东西大小,有些奇迹不能放置与内部空间差别过大的物品……”

他猛地想起来似的补充道:“哦对,如果这条信息有可能引起sancheck的话那我把这些奇迹都发给你,你自己选。”

“我不是为了放置,”白烬述感觉自己更烦躁了点,“有没有可以贴身存放,但是又能保存气息的?”

“……没有,”云广思考了半天,“或者说就我所知没有,如果现在在项目外的话还可以问问后勤客服,但是现在,我想不到。”

“行吧。”白烬述也无意为难云广,看着所有人都冒着倾盆大雨从屋里出去,他恨不得直接把这件邪神外套吃肚子里吞下去再出门。

等一下……

白烬述顿住了离开的脚步。

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一个正常的人类会在需要贴身保存某样物体的时候产生“吞进肚子”这类解决方式吗?

他确认般地掀开衣摆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依旧是人类的皮肤,苍白的颜色和细腻的触感,蛇鳞没有冒出来。

那是怎么回事?

白烬述仔细摸了一遍自己的腰,裹好薄膜,皱着眉头迈出了房间。

【小楚你……几十万观众看着呢,不要老是做这种令人误会的动作。】

【好细的衣服,不是,好白的腰。】

【你们……岑祈雯生死未卜,你们在这里看小楚的腰。】

【别瞎说,岑祈雯昨天没事,说明她今天一定不会死。】

【再说了,我们都是摄像头拍什么就看什么的捏。】

屋外的大雨更大了些。

白烬述出去的迟,等他到的时候,岑祈雯已经被所有人找到了。

她就倒在一片积水里,整个人脸色潮红,看起来好像是发烧了。

虫子操纵她做出行动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刚刚岑祈雯能在这么大的雨天内行走是因为张鹿帮她裹上了基金会的防水薄膜。

现在岑祈雯什么都没有的跑出去,外面雨又这么大,她不过一会就全身湿透,发起了烧。再加上昨天的精神冲击,今天早上的骤然惊吓,一行人在山林内穿行进入这里的长期跋涉,她体力不支,一下子倒在了雨水里。

管红雁说她晕倒的地方是去往那个蜂巢的必经之路,这次大家也顾不得顾及不顾忌的了,把岑祈雯背回房间内之后就生了一堆火。

几个女生帮她换了一身衣服,由于岑祈雯严格来讲是在“生病”而不是“受伤”,这下连鲁长风也没了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鹿从商城里买了点退烧药,又给她量了一下.体温。

“40度了,”管红雁在旁边甩了几下水银温度计,焦急地看向云广,“还有什么能用的奇迹吗?冰的就行,得赶紧降温,这个温度算高烧,再烧下去脑子就危险了。”

脑子……就危险了。

“这几个,还有这个贴在额头上……”云广正在一边翻商城一边给思索还有什么现在能用得上,忽然,他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知道了。”

白烬述直起了背,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知道虫子成熟的顺序是什么了。”

“是受伤,或者说是宿主不再健康。”

第一天死亡的江金明,在前一天的山体滑坡中被砸伤了腿。

第一天死亡的毕妩,在前一天的村庄旧址探索中严重烧伤。

第三天死亡的岑祈雯,在雨中受凉发烧现在高烧濒临40度。

让虫子们进入成熟期的,是宿主受到了伤害。

“你们先说。”管红雁匆匆忙忙带着退烧用的奇迹去了岑祈雯那里,剩下的几个队员自觉凑了过来。

白烬述深吸一口气,压着心中的不耐烦分析道:“虫子,或者说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生物,他们的第一要务都是繁殖。”

繁殖是为了基因的延续,是为了保证种族能够一直长久的生存下去。

如果说这些虫子们只有寄宿在人脑中才能繁殖,或者说他们的卵只有进入人脑才能孵化变成成虫,那么在空中漂浮的那些幼虫就是不具有繁殖能力,也不具有基因延续能力的。

只有进入人类的大脑破茧之后的成虫才可以。

“所以一旦当宿主受到伤害,寄居在他们大脑内的虫子就会做出一个判断,”白烬述看了江金明和毕妩一眼,“他们会认为,目前自己所寄生的这个宿主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它们再在这里寄宿下去,就会和宿主一起死亡。”

于是虫子在宿主受伤之后,会飞快进入成熟期,试图在宿主死亡之前完成破茧,变为成虫。

包括今天的岑祈雯,她突发高烧大脑温度到达40度,同样让虫子产生了这里不在适合寄居的想法,于是它们试图提前进入成熟期,好让自己在后一天就能成熟。

而在它们飞快催熟自身,想让自己破茧的同时,它们也发出了吸引天敌“香菜”的信号,所以这之后,宿主的结局只可能是两种,一种被“香菜”袭击,虫子破茧失败,在天敌扼杀在宿主大脑内。

一种宿主大脑炸开,虫子破茧成功,变为成虫的虫子们实现了种族的延续,完成了这一阶段的繁衍。

这两种结局分别对应的就是江金明毕妩,和岑祈雯。

鲁长风结巴了好一阵,才缓缓看向今天最后一个出现的许子尘:“那那那,那现在他的脑子里……”

按照这个理论,岂不是说明天许子尘也会受伤,他的受伤导致了他脑子里的虫子也加快了成熟过程,于是今天他不是头炸开就是被“香菜”袭击。

所有人如梦初醒,从这条信息带来的短暂sancheck中清醒过来。

“按理说是这样的,”白烬述按按额头,彻底放弃了控制自己的脾气,“现在你可以选择一个你喜欢的死法了。”

“想被‘香菜’杀死就现在出这个房间,离管红雁远一点。想脑壳炸掉也出这个房间,离我远一点。”

许子尘怔楞半晌:“等一下。”

他来的最迟,和佘莫楚也不算熟,只好试探着问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问。”白烬述毫不客气。

“之前你提到过一种叫做夏盖虫族的虫子,”白烬述的语气不算好,但许子尘居然也没有为此而生气的样子,反倒是真的在虚心求教道,“既然在其他克苏鲁世界中存在着这种虫子,那么你们是如何处理被它所寄生的宿主的?”

“开瓢,”白烬述瞥了他一眼,“脑壳的钻孔手术,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从宿主的脑壳里取出来。”

按照佘莫楚的记忆,只有这一种方式才能解救那些被夏盖虫子所操控的宿主们。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我们也可以试试这个办法?”许子尘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摸了摸下巴,提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建议,“如果把我的脑子打开,然后把虫子取出来呢?”

鲁长风感觉脑壳一凉。

“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白烬述身上的懒散消失殆尽,他直起身子,“这种虫子人类看不见,而且我们这里不具备有……”

他的话忽然停住了。

不,实际上好像现在是真的可以的。

这种虫子人类看不见,但是只要他主动把那件外套和自己隔离,那他的异化进度就会大大加快,等到到达一定峰值,就可以和昨晚一样视野中出现飞蚊症一样的小斑点,到那时候他就是完全是看得见那些虫子的。

这里不具备有手术条件,但是基金会的商城中不会缺少电钻之类的东西,开脑壳不难,难的是如何合上。

白烬述缓缓看向旁边捂着脑壳一脸惊恐的鲁长风。

不巧的是,现在这里正好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点。

许子尘没有前几天的记忆,但他提出了一个目前来说绝对可以实现的方案,那就是以他这个在因果律上今天一定会死的人作为实验品,去替所有人来实验,如果把脑子里的虫子取掉,那么他们可不可以摆脱虫子的影响。

云广在旁边一脸意料之中,显然是早已知道许子尘这人是个什么性格。

他甚至还在旁边习以为常地问道:“既然你今天一定要死,为什么不死的有价值一些对吧?”

许子尘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你们谁来开?这次的队里有医生吗?”

【???】

【他好像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让谁来给他开瓢。】

【队里没医生啊,就算有,谁敢啊?】

【可是他说的很有道理,既然知道了虫子在脑子里,那把脑子打开取出来不就好了?】

【什么狠人,那要万一死了呢?】

【万一死了就死了,许子尘本来就是要死在今天的。】

【嘶……这不就和毕妩死的时候一样吗?用死亡去换取一条线索,小楚怎么可能答应?他见到队友死亡都要受不了了,怎么可能做到亲手造成队友死亡?】

“可以,”在其他队员震撼的眼神中,佘莫楚站起身,“可以试试,我来开。”

白烬述把一直披在身上的外套取下来搭在椅背上,感觉今天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轻快。

那种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烦躁和不虞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前让他感觉心烦意乱的潮湿空气一下子也变得亲切可爱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轻松。

原来是这样,异化的过程被邪神的气息压抑在了一个限度值内,窗外的雨幕和潮湿的空气使他体内属于蛇的那一部分本能迅速觉醒,可他却被困在这样一副人类的躯壳中。

窗外雨声淅沥,白烬述感觉自己体表的温度迅速降低,低到了和外面那些沉积在地上的积水平齐。

但他忽然跃跃欲试。

在这个一直处于被动的未知空间中,第一次占据了主动权的跃跃欲试。

自从进入这里之后,他们的行动一直被牵着走,不管是同伴无法避免的死亡还是不论发现什么都需要过一个sancheck的强制性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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