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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樨落院不缺药材,也不却补身体的东西。

沈蓁很快调养好后,便主动去倚危阁求见了沈欲。

在那日知虞来过之后,她似乎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同沈欲道:“关于郎君身世的事情,我不能说。”

男人对她这幅说辞似乎都毫无意外,只是语气淡淡地问道:“你决定好了吗?”

沈蓁似乎意识到他问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脸色也微微发白。

随即却坚定了决心般,开口道:“我答应过我母亲,不能告诉郎君。”

沈欲抬眸朝她看去,“那好吧……那你,对我就没什么用了。”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她成为一颗弃子的话说出口,可见他是的确没有那么在意。

沈蓁指尖掐着掌心愈深,喉头发紧道:“郎君杀了我吧……”

既猜到了他并非表面那么简单的心性,她多半也能猜到他一直养着她是为何。

沈蓁自不是没有良心的人,知晓他耗费了多少钱财药材一直伺候着她原本病弱将死的身体。

如今她已经成了对他无用的东西,他杀了她,只怕也没有必要手软。

“只是在我死后,还劳烦郎君替我同夫人说一句抱歉,我……我并没有想过夫人会不一样……”

她一直都用很深的偏见对待知虞,心思狭隘的人一直都是她自己罢了。

当下她看开来,也早已无地自容。

沈欲却出乎意料地答她:“我不会杀你。”

“我们毕竟一起长大,不是吗?”

用那轻柔的嗓音,说出一些看似念旧的话,实则对于沈蓁来说很具备蛊惑性。

沈蓁怔了怔,想到过往那些情谊果不其然地感到眼眶发酸。

可在那位夫人受了那么多委屈的情况后,对方仍能答应她要离开沈欲,她也的确没有脸再继续待下去了。

在沈蓁离开后,沈欲仍是提着笔眼皮都不抬一下。

还是白寂按捺不住,拧起眉头问道:“郎君,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再让沈蓁说,她也未必会说出实话。

沈欲语气散漫地说:“我问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不行。”

他阖上手里批示完的庶务,搁在了另一侧,随即吩咐道:“让白藏接近她。”

白寂微微错愕。

白藏这几年一直都在背地里保护沈蓁,但沈蓁本人从不知道。

“郎君的意思莫不是……”

要白藏转到明面上来,去与沈蓁接触?

白寂在沈欲身边做事这么久,自然也不是个蠢人。

转念一想,很快也就明白了过来。

在沈蓁这件事情上,郎君要是愿意,只怕他用自身作为筹码,早就从沈蓁嘴里得到想要的话了。

但对于沈欲来说,若只有把沈蓁留在身边这一条方法才能接近答案,那他这些年在官场里能摸爬滚打

沉浮至今的经历也太过可笑。

沈蓁当初是几近油尽灯枯的身子,轻不得重不得,三不五时的一个小病便有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现如今能好起来,都是精贵罕见的药材一点一点给养回来的。

现在身体好了,他们郎君自然是该拿出正经的手段来了。

白藏就是他手底下的棋子之一。

……

沈蓁询问过知虞离开的日期后,便写了封信让信得过的下人晚些时候交给对方。

她特意提前了两日,与阿冉暗暗离开了府中,不再与任何人告别。

阿冉道:“姑娘放心,奴婢确定没有人会跟上来,我们到时候就在外面碰头……”

为了掩人耳目,阿冉还需要再回府里一趟,多少得慢沈蓁一步。

两人约定好后,沈蓁便乘坐马车离开。

车夫是宜春楼里的人,背地里也有些渠道可以将人送离开京城。

偏偏半道上,那车夫却突然见色起意。

意外之下叫沈蓁被一个男人所救。

此人身材魁梧,五官硬朗英气,行事风格很是飒爽利落。

沈蓁记得这个男人,在几年前对方就曾救过她,但甚至连姓名都不曾留下,就径直离开。

突然再度重逢,她固然很是意外,但更多的是感激。

“你……姓白?”

白藏垂眸扫了她一眼,“沈姑娘,好久不见。”

“我已经叫这附近的村民替你报过官了,既然你无恙,我便先走一步。”

沈蓁原本也曾怀疑过他什么,可对方甚至看都不看她几眼,就如几年前那样随手仗义一般,说完了就要离开。

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那车夫昏死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沈蓁心里很是害怕。

“白大哥,你……你要去哪里?”

白藏说了一个地点,与她要去的地方恰恰是同一个地方。

她愈发惊讶,眼见对方要打马离开,这才鼓足勇气道:“白大哥,你能不能搭我一程,我可以给你银子。”

白藏微微停顿下来,回头扫了她一眼。

他似乎衡量了一番,对她道:“那就一两银子吧。”

“一两银子怎么能够……”

“那你就寻旁人。”

沈蓁发觉他微微的不耐,自是猜到这一两银子多半都是他怕她不安才肯收的数额。

她不是不清楚在外面能遇到一个好人有多难,当下难免感激道:“那……我给你一两银子,但这路上若能帮到你的地方,还望大哥不要客气。”

白藏扫了她一眼,并未提出异议。

隔天,沈府。

车夫是沈府里的老人,一直对沈府忠心耿耿。

夫人说是要去雾山寺还愿,一早上,他便早起拉着一头枣马将车套上。

今日载着夫人前往雾山寺去,马车便停在了雾山河的岸边。

雾山寺特别的地方便是河上无桥,要过去只能乘着船去。

主仆俩特意交代了车夫半个时辰后一定要在这里。

“咱们夫人半个时辰内回来,若瞧见你这老泼皮敢偷偷溜去喝酒,可饶不了你的皮。”

车夫笑道:“夫人与絮絮姑娘只管去罢,今日我必然不去喝酒。”

这车夫嗜酒如命,但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是以他看着夫人同婢子乘船去了对岸后,只稍稍往草丛里方便了一番,便又立马回到马车上盯梢。

只等半个时辰后,车夫瞌睡猛地一个激灵醒来,料这时辰差不多了,便又抻着脖子往河面上张望。

好在很快,河对岸便有船开动,一对主仆俩的身形模模糊糊看起来与夫人她们极像。

车夫立马吆喝起贪懒的马,准备接主子回府。

怎料还没等他调转车头,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小船行到一半时,骤然就人带船一并沉进了水中,再无任何声息。

……

一番运作下来,沈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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