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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王老子8 178k

一道紫电在空中微微一闪,乌云如浪,翻铺潮涌。

天柱峰上,烟岚杂沓。

空气沉窒,一场大雨随时都将泼洒。

脚步声渐近,全子举等人醒神回转,复喊一声“师兄”。

赵荣与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全子举长话短说:“魔教高手追杀向问天,已接近衡州府。”

吕松峰接话:“原本在岳州府一带盘桓的天风堂,紫金堂的人也全都来了。”

“人现在在哪?又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赵荣问话时朝山道一指,示意边走边说。

众人一道下山。

听几人细细讲述,赵荣又连续追问,这才晓得是件麻烦事。

魔教与向问天在临江府那边斗了一场,之后继续往南,很快就会下袁州,袁州府与衡州府是紧挨着的。

“一听到向问天的消息,正邪两道都坐不住了。”

“近来衡州府有大批武林人汇聚。”

“他们从四面八方跑来凑热闹,咱们在外的人手都不够用了。”

全子举黑着一张脸,对于这些武林人,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向问天号称天王老子,是魔教前任光明左使,名头极大。”

快要下到驿站,吕松峰的语气带着轻讽:“近来不少人喊着要杀他除魔卫道,但这些人自个也不是什么善类,多半是想趁火打劫,一战扬名。”

“若局势不乱,他们哪有胆子去寻向问天的晦气。”

“传闻他已被魔教高手所伤,不知是真是假。”

向问天一露面,正邪两道都想杀他,有人报仇,有人除恶,有人大赚功劳,有人赚取名声.

赵荣一点也不意外。

若在其他地方,任凭他们打生打死。

但衡州府一地,不是谁都能撒野的。

“本不想打扰师兄闭关,但眼瞅着他们就奔咱们来了,”全子举上了马,手持缰绳,“这些黑木崖下来的人,现在还真不好应对。”

“无妨,”赵荣微微一笑,“我静极思动,前几日就想下崖走走。”

“潇湘入了秋,处处是好景。”

“这雁峰烟雨、石鼓江山的胜景,可不能叫这帮人破坏了。”

他夷然自若,语调平静。

全子举吕松峰等同门受他影响,各都安心不少。

“驾~!”

“驾~!”

“……”

他们催马朝衡阳而去。

驿站中也有许多江湖客,不少人站起身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议论声越来越响:

“那是衡山派的赵少侠吧?怪不得驿站这般多衡山门人,原来他一直在五神峰上闭关!”

一位圆眼虎目汉子推测:“我瞧衡山派的人来得急,定是发现了向问天的踪迹,这才请赵少侠下山。”

“向问天?那又是哪个?”

提着竹兜子倚柱而坐的卖茶人也是个爱打听的。

他身旁不远处,虬髯汉子背着一口赤铜刀,腔调带着一点赣语方言。

“他是魔教叛徒,前段日子在巴陵杀了五十多个追杀之人,凶威滔天,你若见了他,估计会被他一个眼神吓死。”

“哈哈哈。”

那卖茶人捂着肚子大笑:“一个眼神算什么,他若买我的茶,便是长了无常长舌我也不怕。”

周围江湖人都笑了,不与他掰扯。

“走走走”

“我们也赶快上去看热闹,不知道衡山大师兄能不能斗得过向问天。”

外地人听到这话,有点晕乎,感觉像是天方夜谭:

“方才那少年,能斗向问天?”

听到“当啷”几声响,不少人结算茶钱。

他们携带兵刃,匆忙朝着衡山弟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呼呼呼”

天上乌云翻滚,风愈发紧。

有几名操着衡阳本地口音的江湖人笑瞧了那两桌外地人一眼,临走时对他们留了一句话:

“自己进衡阳城打听打听,很快你们就会明白”

“如今这衡州武林,到底是谁说了算。”

在一些人惊愕的表情中,这些喜爱热闹的江湖人也追了上去。

……

武功山是江南三大名山之一。

所谓云蒸雾绕不见山,半露青松半露岩。

入了秋,山间层林尽染,山顶草甸金黄。

在这最温柔的季节,往年的登山者不仅有饮者旅客,也有武林中人。

在山川中论武打拳,提枪弄棒,跃溪涧、游深潭,别有意趣。

这几日正赶上山川好景,到此的文人无不诗兴大发。

可是

往日游逛山间的武林中人,此时却难找一个。

到了湘赣通衢、吴楚咽喉的江湖人,早顾不上什么萍乡西北景色。

层林尽染,远没有那一滩滩猩红刺目!

袁州府,萍乡。

连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下,可天还是那样阴沉。

雷声依旧在酝酿,空气中带着让人清醒的寒意,秋风吹来,还有一阵松木香气。

一片枝叶繁茂,绵延开来的松林外,几只松鼠跳跃穿梭。

大阵脚步声、马蹄声、人声忽然响起,吓得它们朝林中四散奔逃。

松林外,有一方水塘,铺设了六条木制栈桥,通往水塘中央巨大的两层八角石亭。

左右亭柱各写着:“暮霭收无归鸟尽,松涛亭内听松涛。”

沙沙沙.

飞吹松林的声音清晰入耳,亭中人身上的白衣已被泥泞血水污染,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但他面无惧色,依然在亭中自斟自饮。

“向问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上!”

“摘了这叛徒的人头大功一件!”

有人大叫一声。

跟着从六条栈桥上冲过去十几人,亭中一阵打斗声后,向问天身上的血迹更深。

但是,那些血都不是他的。

“咚咚咚~!”

水塘中的尸体,更多了。

向问天又坐下来喝酒,他手持酒杯,眼望着松林与满是乌云的天空,周围围了近四百多人,他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如此傲慢的姿态,又刺激了一群武林中人。

魔教白虎堂的人再次动手,这时被激怒的武林中人暂时也不管什么魔教不魔教,趁着白虎堂冲在前面,也操起兵刃杀了上去。

只见白衣人身体跃动,他连自己的链子刀都不使,随手捡起一柄长刀,在亭中纵横砍杀。

不到半盏茶时间。

松涛亭又安静了下来。

亭内亭外,栈桥上,多出了二十多具尸体。

“好凌厉的身手!”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不少人冷静下来。

什么狗屁传闻?

受伤了?

这是受伤的样子吗?

瞧着容貌清癯,花白胡须的向问天,再看向地上的尸体,周围人的眼中露出惊惧之色。

天王老子,如此恐怖!

一时之间,围者众多,却没有人敢冲上去了。

白虎堂的人不敢再冲,又怕向问天逃走,紫旗副旗主陈庆云喊话:

“向问天,伱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了。”

“不如与我们一道返回黑木崖。”

“吃下东方教主的神丹,教主兴许能饶你不死。”

向问天不屑一笑:“你要抓我,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你敢上来吗?”

“你!!”

白虎堂那副旗主气得要死,却又惜命得很。

“哈哈哈!”向问天嘲讽大笑,再喝下一杯酒。

又听他冷厉道:

“现在你们谁第一个上来,我就先杀谁。”

周围正邪两道之人闻言,登时又怒又怕,可四百多人,硬是没人敢上去的。

白虎堂的陈旗主为了找回面子,继续喊话:

“向问天,你若真有胆量,就等天风堂与紫金堂的长老到此。”

“一路东躲西藏,算什么好汉?”

向问天冷声反道:“你又算什么好汉?”

“就是你们白虎堂堂主上官云到我面前,也不敢如你这般狂妄。”

他说话时,忽将亭中石桌上的钢刀猛然一掷!

听得“嗖”一声响!

方才喊话的副旗主,竟被一刀扎在心口上,瞪大眼睛含怒而死。

众人只见那刀一晃,瞧不清是怎么飞出来的。

能将长刀当成暗器,如此迅疾发出,足见内力之高!

亭中一身血气的向问天,在他们眼中已变成一尊杀神。

天王老子,这名号果然没有起错。

围者心生怯意,握着兵刃的手也没那般坚决了。

向问天随时都可以走,他往后方松林跑,谁能追得上?

不过,他此时一点要跑的心思都没有。

目光扫过水亭周围的人,眉头微微一皱。

这些都是小鱼小虾,大鱼还没到。

"只天风堂与紫金堂的长老还不够,最好是把鲍大楚与桑三娘这批人也从杭州府引过来。"

"我把他们再往南引,顺便去衡阳寻一下曲洋,跟着才好回返见圣姑。"

"算算日子,她们恐怕已从洛阳下来了。"

向问天心中有些焦急,暗骂这批魔教教众是废物,动作太慢。

那两位长老没把握拿下他,一路走走停停等帮手。

向问天只盼能见到鲍大楚这批人。

驻守在杭州府附近的人,才是他眼中的大鱼。

又连喝三杯酒

向问天的耳朵动了动。

有马蹄声远远响起,动静越来越大,泥水四溅的声音他们都已经听到!

正邪两道的人不由望向来人方向。

向问天露出了期待之色。

很快,他们就瞧见最前方一骑。

只见一匹头顶白毛、壮硕雄健的大马仰头狂奔,勒马停下时,它双足高抬,如一张弯弓,口中发出兴奋的嘶鸣!

等马蹄踏在松针上,黄彪大马摆了摆头,微微侧身,众人才看到马上的青衣少年。

他的目光扫过围观之人。

魔教的人也没穿什么标志性衣物,一时间倒是分不清谁是正谁是邪。

松涛亭中,本来准备继续喝酒的向问天顿了一顿。

他眼中的期待之色已在瞬间消失殆尽。

紧接着,从腰上取下之前没有用的链子刀。

一双眼睛,没管周围那十几骑,全盯在青衣少年身上。

这下,可真是把大鱼给等来了。

"他怎么也在这里?"

此前被四百人围住,他一分危机感也没有。

可一看到那张印象深刻的面孔,心中骤然涌现不安来。

丰阳县那晚,虽说有点轻敌,又不清楚对方招法,但险些叫他丧命,这是许久许久没有经历过的。

向问天不清楚赵荣的来历,可袁州衡州交界处的江湖人怎能不识?

有认识的立刻就喊了起来:

“是衡山派的高手!”

“是赵少侠!!”

“衡山派的神剑竟然也下山了!”

“赵少侠一定是为了向问天而来,难道他想对战天王老子不成?”

“……”

一些人惊呼起来。

其他人看向黄彪大马上的少年,哪怕没见过他的面容,总会听过名号。

此时听到众人言,顿时表情精彩。

就连白虎堂与魔教边缘人马,都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他们在衡州府可是吃了不小的亏。

向问天就在亭中,这下又来了一个难缠角色。

作为本地正道大哥。

衡山派这边的十八骑一到,围在四周的正道人士立马让开道路。

赵荣一眼瞧见亭中的向问天。

心中对他嫌怨得很。

不去想办法救牢任,往衡州府这边跑什么,还引来一群大麻烦。

那四百多人望向亭中的向问天,

突然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在衡山大师兄下马走近后,原本坐下饮酒的向问天,忽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天王老子,似乎很在意这少年的到来。

只是这个发现,便让众人内心再起波澜。

“原来你是衡山派的。”

向问天收敛表情,霎时间心事重重。

麻烦了.

此人若在衡阳,去寻曲洋恐怕危险万分。

当下心头疑惑全消,猜到为何圣姑的人会在衡阳城连连受挫。

甚至

他怀疑曲洋已经死了。

众人听到向问天开口,都看向赵荣。

难道他们此前见过?

还认识?

赵荣却不傻,他可不想和向问天兜圈子。

少林寺想保谁就保谁,那是他们拳头大。

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人言可畏,他一点也不想搞出什么误会。

赵荣也不开口,率先拔出剑来。

只这一个动作,众人皆恍然。

看来是曾经交过手。

白虎堂的魔教教众见状,露出一丝狡黠之色,一位副香主小声道:“给他们先斗。”

“等他们斗将起来,你们看我信号。”

“我们一起冲上去,宰了向问天!”

青旗旗主问:“那小子呢?”

“现在咱们人少,先别管那小子,以免被围攻。等教中高手一到,管他是衡山派还是什么派,全给我杀!”

“好!”

“……”

他们小声商议,那边的赵荣已经提剑踏上栈桥。

“向问天,那晚你欲偷袭于我,我正到处找你。”

“没想到,你竟敢靠近衡州府。”

一个少年人对魔教顶尖高手说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或者说狂妄至极。

可是,亭中的向问天竟然没有反驳。

这等反差,着实让在场众人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来。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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