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夏问:“这些伤,是鞭子打出来的吗?”
艾尔文顿了片刻,道:“是。”
雌虫身上有伤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曲夏却像是第一次遇见这些,艾尔文觉得别扭,他拉上衣服,僵硬道:“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已经过了那么久,再狰狞的伤口都变得微不足道。
曲夏紧抿着嘴唇,喃喃道:“天啊。”
他知道虫族的制度和人族不同,但是学术文章用词谨慎,字句斟酌,诸多苦难一笔带过,而茶室之中,艾尔文虽然也提及往事,但他的表情太过淡定,比起叙述自身经历,更像是在杜撰一本怪诞猎奇的小说,曲夏看在眼里,并没有多少触动。
直到他碰到这片狰狞的伤痕,才恍然明白了那些字句的含义。
当时的鞭子一定撕裂了皮肉,才留下让雌虫的治愈能力都无法痊愈的伤疤。
艾尔文浅浅叹息一声。
洛克被保护的太好了,没见过一丝风雨,将来结婚,他必然承受不住那些刁难。
艾尔文开始谨慎的思考对洛克的安排,现在看来,嫁人显然不是好方法,在他成年前,艾尔文会好好护住他,让他做喜欢的科研,但是成年后……
但是成年后呢?
艾尔文一阵恍惚,精神海躁动的痛苦不比被鞭打轻上多少,他能十年如一日的忍耐,不动声色的强装无事,但是洛克呢?
曲夏察觉到了艾尔文的出神:“上将?”
艾尔文系好衣带,银白色的制服笔挺,俨然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上将,他将曲夏推到门口,下了逐客令:“你回房间吧,我要继续办事了。”
曲夏哦了一声,乖乖回了卧室。
*
中央大学在三天后准时开学,曲夏以新生的身份顺利入学。
学校给他安排了密密麻麻的课表,曲夏扫了一眼,大学一年级的课程对他而言太过简单,要不是和人族的知识重合,要不是早就自学过了,他不愿在这些科目上浪费时间,就找希尔芙提交了一份申请。
有导师的学生是可以选择将课程换成科研任务的,但很少有大一的新生这么干,希尔芙也略略惊讶,委婉道:“洛克,虽然你很有天赋,但是打好基础是很重要的,我不觉得你能大一就来实验室。”
曲夏打开实验室的光脑,在希尔芙的眼皮子底下做完了去年的结业考试题目,用时不到规定时常的一半,然后他点击提交,拿了接近满分的成绩。
希尔芙无话可说,向学院提交报告,免去了曲夏的日常课程,默许他从早到晚呆在实验室。
在开学第一天,希尔芙状似不经意的问:“你要不要申请学校宿舍呀,就在我的教工宿舍旁边哦。”
希尔芙虽然是贵族,但比起冷冰冰的别墅,他更喜欢大学的教工宿舍,也经常住在那里,他有心把曲夏从艾尔文的魔爪中拯救出来,深怕不苟言笑的上将‘辣手摧花’,把他辛辛苦苦淘来的小宝贝气走了。
如果曲夏住隔壁,还可以有事没事找他聊论文,这么好的苗子,毕业前不多压榨一下可惜了。
但是曲夏立马摇头,没有一点点犹豫:“我不要。”
希尔芙的玻璃心心碎了一地:“为什么?艾尔文都把你气哭了。”
曲夏道:“因为上将家的床很软。”
他的卧室宽敞又明亮,床可以容纳两个人滚来滚去,被单用了纤维最长的棉花,摸起来柔软又舒适,放着这种床不睡,去四人间和雌虫门一起挤上下铺,他有病吗?
希尔芙依旧不死心:“上将没有欺负你了?”
曲夏摇头:“他不欺负我,他需要我。”
希尔芙:“?”
上将看不见,曲夏后来包揽了注射的活计,现在他已经能得心应手的找到下针的地方,然后在药液注入后不容拒绝的给艾尔文来个创口贴。
曲夏还发现,艾尔文并没有他装的那么行动自如,他是不是磕碰,撞到东西,分不清南北,只是表情过于严肃,踢到东西也从来不呼痛,没有任何反应,才给人一种一切如常的感觉。
于是曲夏自觉担任起了导盲的重任。
他拿走道路上的障碍物,告诉艾尔文需要往那个方向走,帮他翻柜子里不好找的东西,渐渐的,曲夏升起了一种他被依赖的感觉。
不用早起,不学茶艺,能看见胸肌腹肌,还被上将这么强悍的虫依赖,这是什么神仙日子,曲夏才不想搬来学校。
他和导师挥手作别:“我回家了!”
俨然把上将的宅邸当成了自己的家。
希尔芙的玻璃心再次碎了一地。
往后,曲夏便正式开始了求学生涯,在实验室中来来去去,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摸清楚了所有仪器的规则,随后攻读各项前沿论文,包括研究所的各种保密数据,随后他便开始自己捣鼓,希尔芙指导了几天,发现没什么可指导的,便放任曲夏自己研究。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如水,在三月后的一天,终于迎来了一丝转折。
医生检查了艾尔文的眼睛,惊喜的告诉他:“上将阁下,您的身体已经符合手术标准,明天过后,就能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