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允棠想留在长安生活。
正如秦元志所言,他此时杀他,师出无名,若留在长安,即便能侥幸免于罪责,也会终身被文官一派针对。毕竟,在没有定罪的情况下砍杀一名丞相,足够让所有在朝或准备入仕的文人忌惮与胆寒。
这会成为一个终身的把柄,他若是孤身一人,自是不怕,但他成婚了,有妻室,有岳家。
“绑起来。”他收刀回身。
戚阔惊愕:“阿郎?”
贺砺大步走开。
天亮时,辅国公府一干人等都被绑缚了跪在院中,贺砺扫了一眼,本想挥手让人将他们押走,想想不对,又仔细看了一眼,问道:“秦五娘呢?”
无人回答,戚
() 阔一阵拳打脚踢,当即有人哭着说秦五娘昨夜便与她的未婚夫婿李都尉带着兵丁出去了。
贺砺一惊,当即命戚阔在此收尾,自己带人疾驰回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的乌头门都破了,外墙上刀痕累累,鲜血泼溅,一片狼藉。
贺砺心一沉,冲进外院一瞧,鹿闻笙正指挥人往板车上搬运尸首,听到马蹄声抬头一瞧,高兴道:“阿郎,你回来了。”
贺砺下马,眉头紧蹙,问道:“什么情况?”
“昨晚有一拨人夜袭咱们府,都被杀了,那个秦家娘子带着人从后院摸到松龄院,叫孟小郎君给杀了。”鹿闻笙道。
“夫人呢?”贺砺听说秦五娘居然带人摸到松龄院,又惊又怒。
“夫人和孟公孟夫人,林小娘子姐弟以及齐管事都在地牢,安全无虞,请阿郎放心。”
贺砺定下心来,吩咐鹿闻笙:“去让他们出来吧,没事了。我办完事就回来。”
鹿闻笙领命。
地牢中,除了林小郎君和孟础基这两个小的之外,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眠。
孟允棠和周氏坐在一起,头靠在周氏肩上,眼神麻木地看着前面的虚空。
周氏一直搂着她。
牢房里没人说话,孟扶楹偶尔忍不住起身徘徊,也尽量放轻脚步,怕让人心中更加烦躁不安。
时间过得好慢,明明知道在这里至多不过呆一天一夜,但感觉仿佛已经呆了很多天。
外头隐隐传来锁链的声音。
孟允棠身子一颤,抬头向牢门外看去。
其他人的反应也基本上与她差不多。
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铁门上的链条响了起来。
众人都站起身来,紧盯着那扇门,孟扶楹下意识地挡在妻女前头。
铁门打开,鹿闻笙走了进来,向孟氏夫妇与孟允棠叉手一礼,满脸喜色道:“夫人,孟公,孟夫人,可以出去了,无事了。”
孟允棠急忙问道:“临锋哥哥呢?”
“阿郎无恙,方才已经回来过了,只是有急事需处理,所以又走了,至夜必回。”鹿闻笙道。
孟允棠在刀尖上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鼻子一酸,控制不住地扑在周氏怀里哭了起来。
周氏岂能不知道这一夜她有多煎熬,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贺六郎平安着呢。”
一行人跟着鹿闻笙走出地牢,被早晨的阳光一照,都有些睁不开眼。站在明亮灿烂的晨曦中,活过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夫人,你也先去常菁院那边休息一下吧,松龄院还得收拾一番。”鹿闻笙道。
时间紧迫,刚把尸体都搬到前院而已,松龄院房里院里的鲜血等痕迹还未清理。
孟允棠应了,常菁院院子大房间多,收拾一间房出来给她睡不是难事。
众人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如今事态平息,心中松了口气,吃了点东西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孟允棠睡着睡着,感觉脸上热乎乎的,睁眼一看,夕阳照在床帐上,贺砺伏在床沿上,半边脸颊被阳光镀成了金色,连睫毛都亮晶晶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临锋哥哥!”她伸手紧紧抱住他。
“我在这儿。”贺砺也抱住她,侧过脸吻了吻她的脸颊。
“你有没有受伤?”
“小伤。”
“给我看看。”孟允棠忙松开他,从床上坐起来。
“好。”贺砺站在床前,眼睛瞧着她,宽衣解带,然后挥手放下床帐,钻入帐中。
孟允棠人被他摁下去才觉出不对,红着脸急道:“临锋哥哥,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贺砺一边吻上去一边低声笑道:“眼见不一定为实,夫人还是切身感受一下,看我到底伤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