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砺将人一路带到后院的观鹤轩中,孟允棠洗过手,又擦了把脸,坐在窗边的坐床上,歪着身子伏在窗棂上看着湖中的小洲,洲上还真有几只白鹤,身姿优雅地在绿茸茸的草地上踱步觅食。
湖边柳丝花影下有人经过,孟允棠昂起脑袋一看,步伐矫矫身姿挺拔,是贺临锋。
“我的两个丫鬟呢?”他进门后,孟允棠回身问道。
“在前头休息。”
“我想要她们过来。”单独和贺临锋在一起,孟允棠觉着没什么安全感。
贺砺将坐床上的几案搬到地上,闻言抬眸瞟了她一眼,道:“你想让她们旁观?”
孟允棠看着他的举动,再听他说这话,愣在那儿。
几案搬开之后,这阔大的坐床,是完全可以当床榻用的。
见他背过身去拿东西,她跳下坐床就要往外跑。
贺砺听着动静,长臂一伸就将她拦腰揽了回来,嗓音沉沉带笑:“去哪儿?”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阿姐也在府中,我警告你不要胡来!”孟允棠被他抱了起来,双手撑在他胳膊上,小腿乱踢,急道。
贺砺将她放到坐床上,自己也跟着倾身上去,双手撑在坐床上,将她拢在中间,看着她干净温润的眉眼,问:“我何曾说要对你胡来了?跳起来就跑,看来你脑子里想了很多我对你胡来的场景啊。说说看呢,我是如何对你胡来的,我也好学学。”
孟允棠一边往后缩一边涨红着脸为自己分辩:“我才没有想……是你说要她们旁观……”
“你的意思是,要让她们旁观,就只能旁观我对你胡来?”她往后缩,正好给他腾出位置来,他一条腿跪上坐床。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过来了,你再过来,再过来……”
贺砺看她那慌乱无措的小模样,故意逗她,一边欺身过去一边问:“怎样?”
孟允棠羞到极处,一脚朝他的脸踹过去。
贺砺反应敏捷地头一偏,出手如电,一把攫住了她的脚,面色微变,盯着她道:“愈发放肆了,拿脚踹我的脸?”
“谁叫你做这副孟浪的无赖样儿,你松开……”孟允棠脚上只穿了袜子,这样被他握在手中,抽又抽不回来,羞耻极了。
“踹了我就想这么算了?”贺砺慢条斯理地隔着袜子握住她细细的脚脖子。
孟允棠看他那样就知道不怀好意,急道:“我又没踹到。”
“没踹到是因为我避让得快,跟你有什么关系?该受罚受罚,别想蒙混过关。”贺砺说着,手指就挠向她的脚心。
孟允棠吓得惊叫:“对不住对不住,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砺的手指险险地停在她脚心前,黑亮双眸瞟着她道:“道歉不管用,得说些我爱听的。”
“你爱听什么?”孟允棠看着他的手,颇有些心惊胆战地问。
“你不知道?”贺砺当下不跟她废话,伸
手就挠她脚心。
孟允棠尖叫一声,倒在坐床上笑得直抽抽,拼命蹬腿也无济于事。
所幸他挠了两下便停了下来,但并没有放开她。
孟允棠边喘边求饶:“临锋哥哥最好了,临锋哥哥文武双全玉树临风!”
贺砺嗤笑一声,继续挠。
“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求求你别挠了!”
继续挠。
“临锋哥哥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继续挠。
“你就是个大坏蛋,就会欺负人!我讨厌你哈哈哈哈哈……”
挠得更厉害了。
孟允棠笑得都没力气了,虚弱地躺在坐床上,气喘吁吁。想起他昨日让她教鹦鹉说的话,死马当活马医:“临锋哥哥,我心悦你。”
贺临锋停手挑眉,望着躺在坐床上的姑娘。
她笑得粉面含春发髻松散,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乌眸水润润的,□□起伏,微张着粉嫩的唇瓣在那儿直喘气。
他有些僵硬地移开目光,放开她的脚,右手握了握拳头,破皮的拳峰还在隐隐作痛。
应该打死晏辞的!
孟允棠见他松了手,忙爬起来,想跑又不敢,跪坐在一旁生闷气。
贺砺从坐床旁边取了药盒与棉布带来,往她面前一放,道:“帮我上药。”
孟允棠噘了噘嘴,伸手拿过药盒,拧开,见也没有别的工具,抬眸问他:“用手给你上药吗?”
贺砺道:“你要是能用脚,我也不反对。”
孟允棠想摔药盒,赌气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那次还说要改,都是哄人的!”
“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这不是顺着你问的话说的吗?”贺砺一副她无理取闹的模样。
孟允棠气得刮了药,一指头怼到他脸颊上红肿的地方。
贺砺疼得眉头一皱,一把攥住她的腕子道:“想造反?”
“就准你欺负我,我欺负你一下就是造反,这日子没法过。你松手,给你上了药我就回家。”孟允棠鼻息咻咻的,有点想哭的模样。
贺砺松了手,悻悻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般,动不动就哭。”
“要你管?你不乐意瞧,别来找我便是。”孟允棠给他把脸上的药抹匀了,凶巴巴道:“手。”
贺砺盯着她,有些不自在地伸出被她咬过的左手。
孟允棠给伤口上了药,用布带裹起来。
贺砺看着她低垂眉眼,额角细发绒绒,小心又仔细的模样,忽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曾这样为他裹过伤。
他爬树,不慎刮破了手指。当时她的态度可比此时好多了,一边裹一边问他疼不疼?
那时她才七岁,小手胖乎乎的,手指短粗,动作笨拙,扯得帕子在他伤口上蹭来蹭去,比他刮破手指时还疼……
他正回忆,孟允棠已经给他裹好了手,将药盒盖子盖上就要下去。
贺砺回过神来,一把扯住
她,将右手递过去道:“还有这只手。”
孟允棠扭着身子,不乐意给他裹,道:“这又不是我弄伤的。”
贺砺道:“我打他不也是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