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枪的又阴森森对剩下三人道:“让秦朔川一个人去船尾仓库。”
说罢,直接粗暴把段江言拖进雨幕中。
在黑暗夜色里一路往前走,段江言身上的雨衣早已撕破,他全身湿透被困在仓库的椅子上。
腥臭咸湿的仓库内弥漫着臭鱼烂虾和铁锈船锚的味道,与豪华的游轮仿佛两个世界。
段江言终于看清了绑他的人。
是之前十分友善、教他认识鲸鱼品种,还说等天气好了就教他海钓的大副,他记得叫这人叫于滨。
另外几个也都是熟面孔。
为了保证船内安全,船上的每个人都是经过筛选调查的,安检完善出入限制严格。在海上不会有歹徒横空降落,除非有翅膀飞越茫茫大海。
上船的宾客连长一点的水果刀都不能带。
没想到千防万防,秦朔川已经把安保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是没能防得住水手们。
难怪今天的灯光似乎格外暗,他并不熟悉船上夜晚的灯光规格,但现在看来,明显是故意被关上的。
甚至船上为什么会有那么蹩脚不专业、连面对一个常用胃药的名字都颠三倒四的医生,此事或许也是一开始就是局。
段江言闭上眼睛,一环扣着一环。
他现在怀疑秦朔川突然不舒服,剧烈胃痛到反常的地步,发起高烧反胃呕吐并且怎么吃药都没有好转,进食后症状愈发加重——或许也是被下了什么微量的不易觉察的毒。
他是学医的,很清楚许多药都有能让身体本就不好的人吃了之后出现类似生病实则中毒的症状。
除了于滨,眼前站着的船员十多个,每一个都是筛选后熟悉的面孔,每一个段江言都见过。
人皮下藏着杀人的魔鬼,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不对,不会是早有预谋。
船上每个船员都做过严格的背景调查,如果一个两个人包藏祸心未能发现也就罢了,十多个人总不能全部都没筛查出来。
他们为什么临时反水,是谁在煽动?
段江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对黑洞洞的、刚刚杀过人的枪口的恐惧,竭力保持镇定问:“你们想要什么?要钱的话秦朔川可以给你们的。”
于滨用枪拍了拍段江言的脸:“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要钱他就给?他是慈善家么?”
“你们光鲜亮丽,你们过得这么好,一天到晚山珍海味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呢!你看看这肮脏的仓库,你看看那些恶心的充满机油的工作,看看每个人手上的老茧!凭什么?”
“明明同一艘船,就像是两个世界,甚至还被教育‘让客人看到这些脏乱差就是失职’,凭什么!我就是仇富,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过好日子!”
雨水浸透的单薄睡衣,寒冷的夜晚让段江言有些发颤:“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你就确定对方一定会给钱么?”
一个能通过秦氏集团的严格背景调查,家庭美满无不良嗜好不赌博不沾毒的人,是不可能突然变成亡命徒的,就算见财起意,豪华游轮来来往往也有过太多富贾豪绅。
是谁煽动了他们,又是谁要付钱?
“这和你没有关系!”于滨厉声道,“看在你这几天态度还行、没瞧不起人过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但你再话这么多,我就卸了你的腿!”
说罢,直接狠狠给了段江言一个耳光。
段江言被他打的顿时耳鸣。
隐约听到一个船员问于滨:“哥,我有点害怕,刚刚那个保镖是不是死了……?”
于滨怒道:“废话!都杀了多少了你还害怕!”
船上所有船员,除了顺从着他“干一票大的,从此和家人去国外享福”的这些人,都已经在睡梦中悉数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