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川浑身都有些发抖,冷汗已然打湿鬓角,他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你别碰我。”
段江言扶他的时候,已经手快摸过他全身口袋了,果然没有手机也没有卡。
“您先到我房间吧,我帮您打电话叫前台上来送房卡。”
秦朔川微不可觉地点了一下头,不想碰段江言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好把重心都压在他身上,段江言吃力把人连拖带拽扔在床上。
“您现在什么感觉?”
秦朔川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从他紧抿的薄唇来看他还是醒着的,而且极度不舒服。
段江言不敢在大佬清醒的时候扒着看他瞳孔,只搭着他手腕摸了摸脉搏,明显异于常人的慢。
“……美尼尔氏综合征。”秦朔川过了好半天才低声道。
旁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段江言是医生,闻言立即放下手里的动作不敢再去碰秦朔川。
这病不发作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一旦犯病非常急,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血压降低严重眩晕,不仅站不住甚至眼睛都不能睁开。
现在再去翻动病人简直就是残忍酷刑。
这样还能在走廊里像没事人似的撑那么久,要是自己刚刚真关门回屋了没听到,他就打算在走廊硬撑几个小时、直到症状消失?
“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段江言用纸巾小心翼翼很轻地给秦朔川擦了擦汗。
秦朔川没说话。
已经很久没复发了,大概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不仅病发突然而且症状格外强烈,眩晕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一阵阵反胃。
少年时长期紧绷状态,发病频率比现在高太多。
要么被秦锦阴阳怪气说他装病、不停的用尖锐声音刺激他,要么被爷爷强行拽起来逼着他起来站好,固执霸道地独创疗法让他“克服一下习惯一下”“就是娇气”。
当时最幸福的时刻反而是被折腾到最后直接晕过去,不省人事了至少不用受罪。
秦朔川闭着眼睛不能动,但意识清醒。
听着段江言拉上窗帘尽量让房间内保持昏暗,甚至连打电话让前台送门卡,都是做贼似的很小声,不发出刺激音量。
一个温热的暖水袋被塞进秦朔川怀里,他血压已经极低了,浑身都是冷的。
暖意顿时穿过四肢百骸。
其实不用这么做,他是医生,肯定知道不管做什么,病程都是两三个小时左右,再舒服也不会缩短时间。
虽然秦朔川对段江言的印象很差,但此时却也忍不住放缓了态度,哑声道:“你不用这样。”
“睡一会吧,”段江言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睡醒就好了。”
听说传言是一码事,亲眼看到从小缺爱的小可怜生病虚弱躺在自己面前又是另一码事了。
段江言向来心软,没想到残忍可怕又气死人的秦董还有这一面,都说医者仁心,忍不住就想仔仔细细照顾他,让他现在少受点罪。
可能是环境太舒服了,也可能是这段时间实在太累了,秦朔川居然真的昏昏沉沉这“不安全的陌生环境”中睡着了。
待到他清醒过来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竟已经是晚上。
房间里漆黑一片,段江言大概怕打扰他休息,也没开灯,只是摸着黑坐在他旁边在低头看手机。
游戏界面的光照在他脸上,黑暗中,只有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发光脸蛋,和一双瞪大的乌溜溜的眼睛使劲盯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