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uce在对面迎着窗外朝阳振开报纸,他对某些版面异常地感兴趣,灰尘在阳光下清晰地扬起,有些缓慢地落在他睫毛上。桌上还放了一份其他时报,出于职业和兴趣,Clark伸出手。
Bruce一掌拍在报纸第一面花花彩彩的油印纸上,头也不抬:“还在长身体,年轻人,食物对你有用,早餐很重要。”
Clark收回手放在桌面上,他的眉毛拧起来,不是因为明显不符他年龄的训斥,而是在琢磨一件他似乎逐渐摸到了线头的事————对于Bruce,对于蝙蝠侠,如果你想要和平解决问题,首次先要按他的意思做。
Clark拿起盘里冒着香气的羊角,咬掉了将近一半。
如果即使这样他还没有丝毫让步,说明问题不出在你未完成的事情上。
瞄了眼还压在报纸上的手,Clark尝试道:"我知道报纸上会有什么。并且。"他观察他,包括一寸睫毛的跳动,"我通常会使用耳朵,如果拿不到精简版的话。"
果然,他顿了下,手滑到一边勾住了咖啡杯的杯耳。
嘴里突然有了黄油味,拿过报纸,Clark又咬了口羊角,少许脆皮掉下来落在他全棉的运动裤上。第一面的彩页是某个政治家的大头照和黄字标语,估计跟报社有不少交情;第二面是某知名女星的八卦,搂着她细腰的女士只看得出一个高挺的鼻梁和顺滑的黑发;第三页————依旧是热点新闻的位置,是关于小丑事件的报道————不检点雌性,超人性别歧视,加粗黑体置顶。
Bruce透过报纸偷看他,Clark神情泰然,仿佛报纸上写的不是他。
早餐进行得十分顺利,没有任何冲撞,甚至没有对话。很神奇的,在这栋屋子里,没有对话完全可行,Alfred和Bruce像两只用触角和舞蹈对话的蜜蜂,而Clark是新加入的,还在适应的新伙伴,一声感谢都像一次拙劣的绊脚,逐渐地,他用微笑和点头代替了。
太阳即将进入它完美的45度角的时候,Clark看上了休息厅墙边锁在玻璃柜里的留声机,漂亮的喇叭口泛着老旧金属特有的油滑光泽。Alfred在厨房捣鼓新一轮下午茶,他的喂食速度让Clark不怎么诧异Bruce的体型。而Bruce在客厅的茶几上折腾着什么黑色的小玩意,明显是从洞里拿上来的。所以Clark并没抱着谁来搭理他的期待,只是揣着硬皮修订的《理智与情感》琢磨留声机衍生进细颈的花纹,或许他能对着这个写出一片报道。
"这里。"一把圆柱型钥匙伸过来,打开玻璃柜门,皮鞋尖将木基座上的抽屉勾出缝隙,老管家一手端盘一手指着露出的纸版角,"选一张。这都是夫人的,老爷喜欢把被留下来的东西都藏在玻璃柜里,然后。”Alfred把一杯茶到年轻人手中,“喝完这个再回客厅。”
一张黑胶平躺,探针开始跳跃,蓝调顺精细的花纹流淌。Clark握着杯子,盯着留声机,仿佛能看出音符的实体。他一直停留在留声机旁,直到茶杯不再冒热气,才返回客厅。他用力把期待和热情牢牢裹进近乎呆滞的老实,如果这能让他变得易于接受。
不得不承认,他将每一步都踩得有点重,这有一种定心的作用,因为他对被特意要求制造出的时间差的意义一无所知。当他转过柱子,看见沙发的正面时,力气猛地收回膝盖以上。
Bruce坐在沙发上,头垂得异常低,下巴几乎陷进衣领,看不见表情。双手分别耷拉在分开的膝盖上,螺丝刀处于他蜷曲指节上相当危险的位置摇摇晃晃,终于在男人又一次呼吸间滑落到地上,没在地毯上摔出一点声音。
Clark走近,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借弯腰的弧度亲吻了男人的头发,而后盘腿坐在Bruce脚边的地上靠着沙发椅垫,让夕阳洒在身上。应该没有那个情人能像他这样欣赏这幅场景,Clark自负地想。
他是事后才知道那是Omega表臣服最典型的位置,而当时只是怕震动会带来不必要的打扰。
***
如果说地上的别墅是一座安静舒适的暖巢,那地下的蝙蝠洞似乎是一个相对适合吵架的地方,无论是谁,只要站在里面都会显得比陆地上尖锐几分。Clark相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的主人。
"我明白你这些天晚上都干什么,我可以帮上很多,这还需要一一解释么?我知道明天肯定会有一顿羊排,而你下来之前点了根烟,但没抽,还洗了手。"
"嗯…我只是打算明早的汤里加点羊肉。"
"那样也很不错,谢谢你,Alf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