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拿着短袖回过头去的时候，林秋宿已经解开了睡衣扣，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以前分明双方不相避讳，如今几乎是刺眼似的，谢屿很快挪开了目光。
他默默地把短袖放在林秋宿手边，随即离开了房间关上门。
在林秋宿眼里，自己不过是和谢屿与往常一样，盖着一张被子睡觉。
但之后，他隐约地察觉到，谢屿好像有点躲着自己。
难道他对谢屿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么？林秋宿为此暗落落地反思过，没有找出任何端倪。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高考结束，毕业生们回母校参加毕业典礼。
林秋宿低头整理错题，有同学一路跑来他面前，兴冲冲地让他去礼堂。
“小秋，谢屿来了，你不去看看他么？”那人问。
他默认林秋宿和谢屿青梅竹马，感情肯定非常亲密，所以一看到后者就来通知前者。
听到同学的热情询问，林秋宿有些无奈，原本两人确实是亲密过的，只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最近他们之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以至于前几天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和谢屿提起来时，谢屿都不说要哄他睡觉。
明明曾经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谢屿肯定会关心他难不难受，陪着他一直到入睡。
思及此，林秋宿满心疑惑，不禁蔫巴巴垂下脑袋。
“不去了，我要好好学习，成年人的活动不要影响未成年。”他推拒。
因为大礼堂的音乐声会传来教学楼，大部分的人都躁动难耐，趁着自修课跑去凑热闹。
而林秋宿一动不动，是真能静得下心读书。
他和别人简单地讲完话，仔仔细细地开始画受力分析图，仿佛对谢屿没有半点兴趣。
同学看了叹为观止，琢磨着他俩莫非是关系不好，之后没再提这茬。
另外一边，毕业生们如今从题海里解脱，看完毕业典礼还不够过瘾，组织着要去校外的KTV唱歌。
掐着林秋宿下课的时间点，谢屿没参与同学活动，先一步准备离场。
途中因为被老师拉住寒暄了一会，他不好表现得太过敷衍，只能耽搁了几分钟，走出去时早已放学铃响。
应该是没办法去教室看一看林秋宿了……谢屿这么想着，却在出口处被喊住。
林秋宿背着书包，等在礼堂的出口：“谢屿，我们谈谈？”
少年神色认真，甚至清了清嗓子，补充自己有特意准备会谈提纲。
对上林秋宿澄澈的目光，谢屿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眼，再去看提纲上的内容。
——《关于谢
() 屿为什么和我感情淡了这件事》()
里面记录得很详细，写下了林秋宿认为近期自己被冷落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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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谢屿不再乐意和他肢体接触，再比如谢屿捏他耳朵、揉他头发的频率大大降低。
“我想了下自己有哪里惹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以前让你在学校跟我装不熟？”
林秋宿分析完，有些惊讶地说着：“那你反射弧也太长了吧？而且我当时没别的想法……”
那时候，他几次听到其他同学讨论谢屿，场景与对话都大差不差。
一方出于旺盛的好奇心，追着问东问西，另一方则坦荡地知无不言，恨不得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证明自己与谢屿有多熟。
“我只是不想和别人分享你，又不想被大家说小气。”
站在黄昏的余晖里，林秋宿越往下说，声音越微弱。
讲到小气的时候，把脑袋埋得很低，生怕谢屿嘲笑自己，或是对自己觉得很郁闷。
可是，谢屿怔愣半晌，翘起嘴角：“秋秋，既然你不愿意分享，那是要搞独占？”
被这么一问，林秋宿认为自己有点蛮横，可这好像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这些年来，谢屿一直惯着他，把他纵容成了这种样子，现在怎么能批评他不够讲道理？
于是，林秋宿摆出理直气壮的姿态，点头：“不、不可以吗？”
“这好像不是我说不可以，就能不作数。”谢屿似乎有些无奈。
他再发誓一般解释：“在我这里，属于你的一直都是你的，完完整整的独一份。”
跟着对方走在树荫下，林秋宿踩着树叶，听完困惑地歪过脑袋。
“那为什么你这阵子躲着我呢？”他提问。
谢屿实在被审问得没辙，找借口：“因为我先你一步变大人了。”
可惜林秋宿没有那么好糊弄，听完很不服气，在谢屿耳边叽叽喳喳。
“嗯，你是狡猾的大人了，既然没在和我闹别扭，要不然就是跟我难为情？”
话音落下，他们不约而同地停在原地。
感觉到谢屿情绪上的微妙变化，林秋宿茫然地眨了眨眼，本能般嗅到了一丝危险性。
但半秒钟后，他只是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下额头。
谢屿说：“能不能给我留点秘密？”
对于谢屿难得的请求，林秋宿并不同意。
他乐于探索自己不知道的谢屿的另一面，和人较劲似的，明明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非要对方亲口承认。
谢屿想过避开他，也想过装哑巴，没有哪次真的舍得过。
正如他也不忍放纵私心，沾染对方无忧无虑的青春期。
有那么几回，谢屿的坦白话语其实已经在嘴边，又压抑地咽回唇齿间，变成一阵克制的沉默。
再看到林秋宿无辜地盯住自己，谢屿忍不住摇摆，他究竟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他会反感自己的晦涩心意，还是彷徨着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在一个蝉鸣聒噪的午后，高考完的林秋宿拉住谢屿，陪自己校对参考答案。
谢屿帮他推算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写完那个准确数字，终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他端端正正地把心事写在纸面上，右手紧紧握住黑笔，左手悄然勾上林秋宿的手指。
紧接着，谢屿听到林秋宿说：“这题我做对了，给做对的同学奖励一个亲吻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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