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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怯怯

但人与人的默契就是如此奇妙……

所以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谢屿指尖略微颤动,点开自己的历史战绩,看到令人肃然起敬的六连败。

他消化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眼前场面,嗓子里挤出一个人名。

“林秋宿……”

林秋宿立即诚恳认错,解释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与此同时,搭着谢屿肩膀的那只手挪到了胳膊上。

他求饶般晃了晃谢屿的胳膊,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我错了。”他愧疚地说。

“你在我背后嘀咕什么?听不清楚。”谢屿微微侧过脸,漫不经心地说。

林秋宿以为自己该道歉得大声一些,可在他再次开口前,谢屿抢先一步出声。

谢屿解释:“坐近点,旁边不是还有一把椅子吗?罚站干什么?”

林秋宿深吸一口气,虽然不清楚谢屿究竟作何感想,独自在心里忐忑不安,但身体还是听话地照做。

被台灯暖黄色的光笼罩着,他的轮廓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明亮而温柔。

这一方隐秘的空间里,谢屿垂着眼看他,他依旧不敢与人对视。

林秋宿皱皱鼻子,怯生生地再次开口:“都是我不小心。”

谢屿发现他吓得嘴角抿紧,好笑地说:“我觉得我不怎么凶,但你怎么这么害怕呢?”

林秋宿懊恼地解释:“我看了别人的讨论,他们说你是分奴……”

() 谢屿没否认,饶有兴趣地问:“你知道分奴什么意思吗?”

“大概能猜得差不多,很看中分数的意思?好像我怎么赔偿都不太够。”林秋宿回答。

谢屿淡淡地应声,道:“对,就是把战绩看得和老婆一样,当奴隶似的天天挣分,能懂吧?”

林秋宿抖了抖睫毛,说了可以懂,实际不太理解这个心态。

不过,他切实意识到了事情的恶劣性。

“懂就好,你用我账号乱打,等同于擅自搞我老婆。”谢屿瞎扯淡。

他没个正经地问:“说两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丧偶的我么?”

林秋宿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此刻终于敢看谢屿的眼睛,继而他支支吾吾了一声,茫然得不明白如何是好。

谢屿点点屏幕,继续询问:“现在结果已经这样了,你准备怎么补偿?”

他出馊主意:“一咬牙一狠心,给我续弦?”

林秋宿现在处在道德的洼地,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过,被谢屿问成了一个小哑巴。

明知对方在拿自己开玩笑,他的脸颊却迅速浮起了薄薄的红晕。

白皙的皮肤使得这点颜色被映衬得分明,在对方的目光下藏也藏不住。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感觉怎么应对都很糟糕。

谢屿用指节敲了敲桌沿,煽风点火:“明明是你欺负我,现在却是你更伤心,如果被别人看了,反倒要指责我不是好东西了。”

林秋宿被问得重重低下脑袋,那抹红色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朵根。

他是个很有界限感的男生,幼时教养良好、长年寄人篱下的成长过程使然,性格也更细腻敏感。

这使得他做错事之后,愧疚感格外沉重,会特别自责。

他也容易觉得自己是一个负累,一个理应自觉离开的麻烦精。

“真的对不起。”林秋宿轻声地说,“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一定会努力,然后早点搬出去。”

“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也可以马上走掉。”

谢屿稍一迟疑,没想到林秋宿会表现得这么自卑。

这件事本质是无意酿成的结果,掉分确实遗憾,却不至于苛责计较。

再者说,他之所以被别人说成分奴,其实是因为他往常总拒绝朋友的组局。

大家以为他怕亲友车容易输局,害得战绩不好看,其实里面有点误会。

谢屿在意的并非战绩,而是出于情面和别人组局的话,过程中总会碍手碍脚,影响自己的游戏体验。

他享受的是一次次挑战过程,以及收获新成就的情绪反馈,数据完美与否反而不重要。

外面替他哭天喊地心疼不已,实际上,他根本不可能被这点波动搞破防,甚至谈不上生气,只是感到诧异和好笑。

何况无论愤怒与否,赶一个初来乍到、还没独立的少年离开,对谢屿来说,非常不体面。

跌分不能跌份,他确实脾气称不上多好,但

从不做咄咄逼人的事。

他稳着声线,不想让林秋宿觉得自己太好讲话,又怕形象太凶,害对方不能摆脱自责的阴影。

“我的排名又不掺水分,打下来了也能很快打回去,你跑什么?”谢屿道,“这么不想和我一起住了?”

林秋宿喃喃:“我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能毫无留恋地说出要跑路的话?”谢屿问。

林秋宿:“。”

怎么回事,听起来自己怪渣的?!

尽管做好了被谴责的准备,但此刻好像较真的方面不太对!

书房内陷入安静,两人大眼瞪小眼,少年变得比之前愈发慌张。

林秋宿试探:“你不骂我几句呀?”

谢屿惊讶地一愣,装作矜持地打趣:“……干嘛这么积极,你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林秋宿满脸懵懂地睁圆了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接着,他瞬间炸毛:“我才没有那种,你不要乱猜!”

“别激动,爱好都是平等的,我尊重一些私人口味。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不是不能配合。”

谢屿表面端得一派道貌岸然,故意逗林秋宿,说话拿腔拿调。

林秋宿几乎要咬碎后槽牙,想要做出澄清,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态。

尽管他比同龄人懂事,可也有年幼闯祸的时刻,并且次数还不少。

比如洗碗时不小心摔碎瓷勺,下雨天光顾着写作业,忘记去阳台收衣服……

叔叔阿姨往往会絮叨地批评他,有时候也教训他,跟他讲做错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没谁有义务惯着谁。

他听多了这样的数落,也对类似的埋怨习以为常。

现在林秋宿等待被惩罚,却被谢屿一阵插科打诨,其实没有太多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动了动嘴唇,一边苦恼地纠结措辞,一边眼神落在谢屿身上,表情写满了复杂。

谢屿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会错意,为难一般地说:“好吧,讨厌鬼,过来让我打一下。”

……来了。

林秋宿屏住呼吸,身体有点僵硬,很不自然地朝谢屿这边凑近了些。

然后,谢屿散漫地伸出手。

他不轻不重地弹了林秋宿的额心。

谢屿若有所思,直勾勾地望着不知所措的林秋宿,眼眸里有遮掩不住的笑意。

明明是熟悉的恶劣,却莫名其妙地有什么不一样了,在林秋宿的眼前和心里,不约而同地陌生起来。

那只手没有直接收回去,反而用干燥温热的手掌在林秋宿的脑袋上揉了两把。

林秋宿在慌张和不解之中,听到谢屿笑着琢磨:“唔,明明也没有水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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