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姐破涕为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嗯”了一声。
虽然还是很郁闷,但沈满棠觉得那个叫元宝的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他心想,那小子小小年纪就爱摆谱,估计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格,他就当哄哄芦姐姐,以后不搭理他就是了。
另一边,金朝褪了外衣侧躺在芦荟的床上,呼吸沉重。天将亮的时候他才回到下人住的矮房中。今晚沈府设宴琐事过多,他迷糊中感觉睡了许久才有工人陆续进屋。工人们回来后也是倒头就睡,没人注意到芦荟的被窝里多了个男孩。或许是今夜实在是太累了,即使是女佣寝室也飘起了一阵呼噜声。
芦荟彻夜未归,想来是宿在沈满棠外间了。短暂的接触下来,金朝就知道这孩子被骄纵惯了,估摸着母亲干的这活是决计不会轻松的了。
母亲……金朝有些头痛。上辈子他父亲去世后,叔婶就叫芦荟回来把孩子接走。可他自幼懂事,知晓一个女人家在外讨生活不易,因此在叔婶家中任打任骂也不肯投奔母亲。而芦荟误以为是自己离家出走后多年未归孩子不愿认她,自知有愧于金朝,更是不敢打扰他的生活,母子俩便因此断了联系。直到金朝十二岁时,芦荟的死讯从上海传来……
这么说起来,上一世他们确实没什么母子缘。然而母子本就心连心,即便是没怎么真正相处过,上一世金朝发迹后还是花了大量功夫调查芦荟的死因,然后沈家却对一个下人的死因守口如瓶,实在蹊跷。对芦荟死因的调查直至金朝临死前都没有结果,如今重来一世,金朝想这或许是上天见他执念太深给他的眷顾,或许这辈子他能改写母亲的结局。
上一世母亲过世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芦荟都死了两月有余了。这还是和芦荟一同到上海揾工的同乡过年回家顺道传的信。同乡只说自己返乡前上沈家找芦荟时才知道她早死了,问怎么死的沈家下人却都缄口不提,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仅如此,沈家堂堂一个名门望族,下人死了却连亲朋好友都不告知,只是草草埋了了事,嘴严的连坟头在哪都撬不出。金朝听后认定母亲的死必有蹊跷,叔婶却是嗤笑鄙夷的态度,不仅在家里妄自揣测芦荟的死因,还在街坊邻居间到处议论,说尽了风凉话。
金朝想,上一世与母亲接触最多的应该就是这个沈小少爷,上辈子风评极差的浪荡纨绔子,果然打小就顽劣不堪。他想让母亲早点远离沈家,或许就能躲过一劫。可他现在只是个七岁小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即便是有点做生意的头脑也拿不出启动资金。而芦荟一个弱女子离了沈家还要带着他,又如何能在上海生存。最重要都是,他也不甘愿母亲上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去。沈家这般草菅人命,重活一世,他定要揪出当年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还是得先从沈满棠入手。金朝打定了主意,刚松懈下来,瞬间便被病魔卷入了梦魇。
等到被芦荟拍醒时,金朝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寒冬天里下人房的被子更是阴潮冰凉,冻得人直发抖。
“姆妈,你回来了。”金朝虚弱地开口,想起身却使不上劲。
“你这孩子,得亏凤仙发现你病了去找我,不然你还不得烧死?”芦荟忍不住埋怨金朝,又觉得是自己失职,心里又急又气,将金朝的头轻轻扶起,“快把药喝了,不行咱们就上医院看看,别烧傻了。”
金朝虚弱地笑笑,头枕在母亲的臂弯里,小口地呷着苦药。
“嘎吱”一声,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打开,芦荟没抬头,以为是同寝的什么人回来了,只盯着儿子喝药。金朝循声一抬眼,却在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