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学校都会举行校园歌手大赛,各个分院都可以报名参加,初赛复赛没有观众,只有评委,决赛和总决赛会安排在学校的礼堂举行。
那个时候楚岑作为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对这样的比赛有很浓重的兴趣,歌手大赛决赛当晚,就带着玩得好的两个室友翘课去礼堂看。
礼堂很大,放眼望去,阶梯式的观众席上坐了好几百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荧光棒,而被观众席包围着的舞台上,是正在表演的毛安娜。
楚岑说,他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当时在礼堂门口,见到毛安娜的第一眼。
女孩站在聚光灯下,白裙子染上红蓝相交的灯光,发梢也被镀上了光晕,一颦一笑都很灵动,好看得像是当时流行的小说封面女主角。
礼堂里除了悠扬的歌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所有人都在关注台上的表演,默默摇晃手里的荧光棒。
楚岑定定地站在门口,挪不动脚,台上女孩的目光似乎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尽管当时的他知道,现场那么多人,在他前面坐了那么多人,而他又是那样的不出众,是不会被看到的。
但在女孩那道视线朝他这个方向扫过的那零点零一秒里,他依旧能感觉到,呼吸变得很沉重,大脑一片空白,心扑通扑通在胸腔里乱撞,撞得他都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以至于不明所以的朋友拉着他去找座位的时候,他迈出的那一步都没有力气。
除了那一次,后来在学校里的每一次意外相遇,擦肩而过,楚岑会有最初时,那种又痛又惊喜的感觉。
一开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在读到《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里的一句话,才终于知道原因——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是爱上她了*。
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既单纯又隐秘的,更不提楚岑自己也说,他们学科不一样,班级也不一样。
挂在天上的星星,和生长在地上的小草,基本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于是楚岑就单纯又隐秘地喜欢毛安娜,从大一到大三实习,到大四毕业离校,然后彻底东奔西走。
“那......后来你们又是怎么遇上的?”曲之意问。
楚岑‘嗯’了一声,在回忆:“是我升职,为了庆祝,就找了家饭店请同事吃饭,那个时候她在那家饭店工作,又正好分到了我们包厢。”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她父母就出了事情,一个家全靠她撑着。”
曲之意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楚先生等这段感情,等了十一年。”
楚岑轻轻一笑,点头。
“如果,”曲之意停顿了一下,在考虑这个问题能不能问出来。
楚岑似乎是猜到他想问什么:“曲医生你是想问我,如果没有遇到她,我会不会一直等下去吗。”
曲之意以玩笑的语气说:“楚先生现在也能看透别人在想什么了。”
楚岑勾着唇角,喝了口茶,缓缓道:“其实在过去那些年里,我自己也有想过这个问题,都快三十了,还不结婚成家,还在等什么,你连人家在哪里,有没有结婚都不知道。”
“但真要让我去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去和一个我一点都不熟悉,不喜欢的人结婚,”楚岑握着茶杯,指腹轻抚外面的陶瓷花纹:“我觉得我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曲之意能理解他的这个想法:“所以,如果不是遇到了楚太太,你现在也不会结婚成家。”
楚岑肯定地点头:“因为是她,所以我才愿意结婚。”
对上楚岑坚定的眼神,一向在工作时不带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