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明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肖鸣许垂下来的眼眸。
那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淡漠、冷然,仿佛看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物件。
这一次施明明没有低头,他那只手在发抖,手心全是汗,他拼命压抑着把手抽回来逃出车里的冲动,试图从肖鸣许眼中征询一丝许可。
但肖鸣许只是这么看着他,没有同方才那样挥开自己的手,也没有任何询问,他只是这么看着,似乎在等待着自己下一步的举动。
施明明仿佛一名铸剑师,得到国王的默许,挣得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紧张、小心,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将手里这块上好的玄铁打造成一柄坚韧的宝剑。
看着那玄铁在他手里逐渐成型,即便手腕酸痛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国王不满意这铸剑的速度,他掐着铸剑师的后颈将他的脸按到把柄剑前,铸剑师只得将剑纳入温度更高的地方,以求这剑能叫国王满意。
肖鸣许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表带,扣进施明明脖侧的肉里,他能清晰地听见石英表走动的声响,“嚓、嚓、嚓”一下一下,稳定而持久。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施明明弯着的腰一直没直起过,当下绵密的刺痛感袭来,又麻又痛,叫他有些跪不住。好在肖鸣许只是应急,没有丝毫留恋。
施明明挪开脑袋,双手不敢触碰肖鸣许的衣物,于是撑在地上喘息着。
刚才太猛了,他有点喘不过气,再多一秒怕都要窒息了。
比喉咙更难受的是他的腰,打了封闭感受不到剧烈的痛,但很麻,麻到发软。
肖鸣许盯着施明明的头顶看了一会儿,见人没有起来的意思,垂下手拍了拍他的侧脸道:“想要什么?”
施明明擦了擦磨破的嘴角,咽下嘴里的铁屑味道:“不、不要什么。”
肖鸣许笑了笑,卸下手里的腕表,放进施明明的上衣口袋,又拍了拍施明明的脸道:“叫人送衣服下来。”
腕表带着肖鸣许的体温滑进施明明心口的位置,相比于那颗炙热跳动的心,太过冰凉。
施明明从口袋里拿出那块表,放到肖鸣许腿上道:“不用了…我、我还欠你五百万。”
施明明觉得肖鸣许这样有点侮辱人,他又不是卖的,干嘛给他表啊。
但这事毕竟是他主动的,他总不能和肖鸣许说因为喜欢他才这么做吧。
反正怎么着都是他莽撞,肖鸣许怎么想他都忍了,但他自己不能把自己当卖的。
肖鸣许没做声,施明明知道他这大概是暂时忘了那回事,只得解释道:“就是上次路总那块石头…不是要五百万吗…”
施明明越说声音越小,这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这可不是提那五百万的好时候,搞来搞去显得他还是为了钱似的。
不出所料,肖鸣许闻言嗤笑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个。”拿起那块表,这次是直接放到了施明明嘴边,施明明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张口,那表毫不留情塞进他的嘴里,金属的边缘划破脆弱的口腔,叫他回忆起方才的惨烈。
“那件事与你无关,这个你可以收下。”
肖鸣许不高兴了,这很明显。
施明明不清楚肖鸣许的气从何而来,要他猜,大概是被他“事后还债”的行为恶心到了。
他从嘴里拿出那块表,握在手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解释吗?他没有解释地立场。否认吗?五百万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或许也只有金钱目的才能合理化他突兀地行为吧。
又能和肖鸣许亲密又能缓解燃眉之急,他应该高兴才对啊。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不然他还能奢求什么?肖鸣许爱上他?
施明明忽然觉得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