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接着停在了拐角的地方。
天上的雨不大但却很密,头和脸很快都被淋湿,眼前的背影不断地往前远去,身上残留着的刚才紧抱的温度也被这冰凉的雨所覆盖,过了一会儿,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朝他慢慢地转过身来。
白色的运动服和白色的鸭舌帽跟灰白的街道交融在一起,他侧着身体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运动服的口袋里,帽檐压得很低看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他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仿佛刚在在等候室里紧贴的相拥是幻觉一般,在瞬间的接近之后,周梓瑛还是推开了他,离他很远,仿佛是一个与这里,与自己无关的人。
就像是一根无意中黏在破败的灰白画上的白色羽毛,它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如果不主动伸手牢牢地抓在掌心,下一刻就要被风吹走。
“周梓瑛。”
他在倾泻而下的细雨中喊了对方的名字,脚步也跟着迈了出去,雨水滴落,浸湿了身体,李瑞锋在雨水落下的喧哗中听见了那道冷漠的声音。
“别过来。”
李瑞锋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了帽檐下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眸,温度逐渐被雨水带走,身体慢慢变得冰凉,李瑞锋看着他转身离开,消失在了眼前。
心脏传来阵阵疼痛,像是被人突然揪住一般,从心口蔓延开来的酸楚,这种感觉他曾经体会过,是那时他还喜欢陈冉的时候,女孩告诉他再也不会跟他有交集时感受到的心痛,但这一次却比那时候强烈十倍。
或许那时即便他跟陈冉的关系再恶劣,但至少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学校里,能知道她在哪儿,过得好不好,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去看看她,走在路上和学校里经常也能碰见,但周梓瑛不一样,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能相遇是偶然,偶然之后如果不有意接近,那么渐渐地,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的轨道上,各自的人生毫无关联,未来也绝不会有对方的存在。
这些事他很早就想明白了,会不会成为朋友,会不会一直维持住这种关系,那时候他真的无所谓,但现在他对周梓瑛已经产生了欲望,他想再冲上去抱住他,闻他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想抚摸他的腰,想看他因为热度泛起潮红的耳朵,即便他对周梓瑛来说只是一个因为好奇心所以接近的存在。
对方若即若离的表现让他此刻心如乱麻,如果真的想断掉一切的关系,那么就不要像在昨天小巷里那样默许他的行为,也不要像今天这样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他力量,他受不了周梓瑛的冷漠,也受不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细雨倾泻而下,白色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视野之中,远方的天空响起闷雷的声音,旁边马路上的行车溅起一滩又一滩的水花,李瑞锋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羽恒哥。”他抬头望着天上落下的雨,“我不做了。”
林羽恒走上五楼的时候便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蹲在家门口,像是一只落水狗,他叼着烟,一边往上走一边掏钥匙,走到门口的时候对着蹲在面前的人冷漠道:“让开,我开门。”
蹲在地上的人没有动,身上的水滴到地上汇成一滩小水洼,外面大雨滂沱,空旷老旧的楼道里湿冷无比,林羽恒看着他湿透的头发和单薄的短袖,布料紧贴在身上,水滴顺着臂膀上的肌肉滑落,林羽恒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接着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在了李瑞锋的脸上,接着靠在了他旁边的墙壁上,和他并排着。
“听王经理说,你今天很不听话。”林羽恒嗤笑了一声,“这个老登逼从派出所回来就给老板告状,小学生吗?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害臊。”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林羽恒吐出一口烟,问道:“你为什么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