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走出书店骑上车往回走。
春末的天气说变就变,家里还晒着衣服,但展如芳还是控制住了焦急的心,她虽然身体并没有太大的毛病,但毕竟还是老了,急不得,所以骑车骑得很慢很稳,二十分钟才骑到老城区。
展如芳住在老城区南街,骑过去的时候要路过老城区派出所。老城区派出所在老城区中央的位置,老城区的交通百分之八十都要经过派出所门口,因为那是四条街交叉的中心,展如芳经过的时候对面正好开来两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灯光很刺眼,她只能先停到一边等着。
两辆警车拐进派出所里随即停在了空地上,接着每辆车上分别下来了两个警察把里面的人押了出来,展如芳看了一眼便打算离开,但就在移开的目光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后面一辆警车上最后一个下来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他的身上全是污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下半张脸上也全是干涸的血迹,但即便是这样展如芳还是认出了他。
印象中那是一个很安静很腼腆,但也很能干很懂事的孩子,到她家里来修过花洒,现在看见他这样,展如芳一下子就担心了起来,她从放在自行车前面的包里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展如芳道:“梓瑛,我好像看见你同学了。”
韩鹰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便看见派出所大门押进来几个黑社会模样的人,他抬头稍微看了看,便看见其中两个经过他的面前,跟他点头哈腰打招呼,“韩队也在啊,好久不见啊。”
这些老黑社会也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了,有一两个甚至刚从拘留所里出来没多久,这些人精全都老奸巨猾,应变性极强,嘴皮子也利索,看见老城区扫黑支队队长韩鹰就像看见熟人一样,而韩鹰看见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冷漠且严肃地道:“别嬉皮笑脸的,这里是派出所。”
说完他朝后面看去,只见这排押送着的队伍的末尾排着两个高中学模样的人,其中一个染着一头红毛埋着头摇摇晃晃地走着,而最后一个人却是满脸的血。
排在前面的所有人都没有受任何伤,只有这个孩子像是被群殴了一般,韩鹰见了先是一怔,接着往后快步走了过去,站在那孩子的面前,对着押送的民警道:“这孩子我认识,我来负责。”
那个押送的警察点了点头,接着便离开。韩鹰看了看眼前这个已经长到他下巴高的少年,沉声道:“跟我走。”
说完,少年却没有动作,只是满脸漠然地站在原地低垂着眼。韩鹰看着他这幅残破的模样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接着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就在他准备发力把人拽过来的时候,有人从少年身后一把抓住了同样一只胳膊,把他往身后猛然一拉,接着视野里出现一张凶唳的脸。
“放开他。”
那个新出现的漂亮少年咬着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额头上,汗水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地划过白皙的下巴。那少年胸背不停地起伏着,像是刚激烈地狂奔过来,他死死地瞪着自己,像是一只发怒的犬科动物。
而被拉扯的那个少年,在看见来人之后先是震惊,接着晦暗的双眸突然一点一点地有了光亮。也许双方都还未察觉到什么,韩鹰看着这两个还很稚嫩的少年突然笑了一下,两个人紧靠着,就像路边两只结伴的野狗,遇到危险的时候,一个护着受伤的另一个,竖着毛浑身都是戒备。他放开手,一边朝身后转身一边道:“往这边走,带锋子去医务室。”
从医务室里出来以后,民警带着两个人去了等候室。两个十六岁的少年谁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跟着民警走,就连在医务室的时候也是一个在里面包扎,另一个在门口等着,两个人被带到等候室以后,民警说让他们在这儿等一会儿韩队马上就过来,接着便离开了。
两人并排着坐在椅子上,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周梓瑛朝相反的方向侧着头,望着窗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刚才激烈运动后的身体早就已经平静了下来;李瑞锋则是坐在靠里的位置上盯着桌面,他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贴着两块白色的纱布,浑身都是药膏的味道。
两个人没有说话,就这么坐着。等候室外就是派出所的大厅,接待的都是来报警的民众,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很杂乱,不过这些声音都被隔绝在了等候室外面,过了一会儿,李瑞锋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来了。”
周梓瑛没有转过头来,“偶然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