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个殡仪馆?”端羽听到自己轻声问,他脑内仿佛隔着一块磨砂玻璃,什么都听不进去。
“都铎路上的棕榈殡仪馆。”
端羽夺门而出,一路跑出空间港报废废船码头。夜晚的星空暗淡如洗,星辰透过厚重天幕溢出一丝微弱星光,墨色浓稠得似化不开的冰河缓缓流淌,寒风呼啸,端羽跑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冷空气摩擦着干涩的喉管带起撕裂的疼痛。
然而他的心里只有惶然,他只想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克莱因身边抓住即将逝去的Alpha。
克莱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一路相伴他见证了自己所有的美好与不堪,无论是年少时无忧无虑的皎皎笑靥还是他后来的丑恶扭曲。克莱因都陪在他身边不发一言也从无指谪。
他或许做不了什么,但他一直都在,只要他退后一步,就能跌进克莱因温暖宽广的怀里。
像一层永远坚固、有效的防护网。
克莱因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成为了比他自己更重要的所在,他是他的血肉,是他的心跳,一个人没有心怎么能活得下去?
端羽看到卸货的大车,抱住正要爬上副驾驶压货的Alpha的腰,一把将他甩开,闪身锁门:“麻烦送我去都铎路…殡仪馆,我有急事。”
“这车今晚要送到郊区的,你要发射进外太空也去外面发射。”悬浮车驾驶位上的Alpha叼着烟摆弄操控台上的娱乐频道,连一个眼神都没投给他,也对自己跌坐在外面揉着屁股呲牙裂嘴,怒骂着站起来的同事充耳不闻。
“我付你星币。”端羽二话不说抓着他的手腕对接终端,点开支付系统他发现数字面板里的数字在他眼前都浮动起来,端羽根本看不清楚胡乱按了一个数字进去,在后面补了两个零。
“行我送你。”Alpha顿时笑了,也不管他有什么事了。
运货的大车摇摇晃晃行驶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Alpha扭过头来第一次打量他,微微发怔,这Omega应该是刚从家里跑出来,一身家常的宽松衣裳,却是未经修饰肌肤莹白,鼻梁纤巧笔挺,天生的姝丽容貌如被阿芙洛狄忒吻过,如冰雪雕砌似的清冷精致,过目难忘。
他也在这个码头拉了半年的货了,第一次知道附近住着这样的Omega。
“你没事吧。“Alpha抽了抽鼻子,即使嗅到他已经被标记还是开口关切问道。
端羽仓惶摇头,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盘旋在脑海里的只有克莱因,他甚至不敢深思,只敢反复咀嚼着他的名字。
也许一切都是他们搞错了,说不定是克莱因的终端丢了,说不定是克莱因遇到便宜的货物上货去了。
没准他现在已经到家了,正在穿梭舰门口茫然的等着自己回去开门。
无论如何端羽都不愿意承认最坏的可能。
指示灯亮起,Alpha没等到他回答,耸肩继续开车。
大车颠簸,运送的货物在后面咣咣作响,端羽手平放在膝盖上,像颓败的国王坐在摇摇欲坠的王座上。右手缓缓握拳,指甲刺进掌心,忽然记起克莱因牵着他的手在绿草如毡的湖边散步,他的手温暖有力,握着自己的手像是能为他撑起全世界。
端羽以手覆面,一遍遍说服自己他们搞错了…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只要去那里确认不是克莱因,就可以回去等克莱因吃饭了。
“到了。”
端羽像听到教堂赦免的管风琴,飞步越下大车,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诶!”Alpha下车欲扶他,目光却凝固了,端羽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拖鞋,一路狂奔已经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