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祖籍神都,在这?里扎根几百年了,那处宅子,也是一代?代?先祖心血凝聚,不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谁会去卖祖宅呢!
“我那时候太年轻了……”
杨大郎涩声说:“就为了赌一口气,早知道?……不该去闹的。”
杨家兄弟三个?,感情深厚,所以知道?弟弟受伤了之后,杨大郎虽知道?蔡十?三郎是大将军府上的衙内,但也气不过,想去给弟弟讨个?公道?。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我弟弟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还没有娶妻呢,脸上皮开肉绽留了一道?疤,你们多少?得道?个?歉吧?
可蔡十?三郎是怎么说的?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低头道?歉?!
当时就叫人把杨大郎给打出去了。
杨大郎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告到京兆府去,因此叫蔡十?三郎火冒三丈。
蔡十?三郎还觉得委屈呢。
你们跑到蔡家来大闹,我看在你是为了你弟弟的份上饶了你,你居然还敢去京兆府状告我?!
你这?是蓄意找死啊!
蔡十?三郎去京兆府,在杨家人面?前走了个?过场,第二日就大摇大摆地往杨家的铺子里去了。
杨家人且气且急,又拿他没有办法?。
蔡十?三郎放话出去,神都城里,有他就没杨家,有杨家就没他!
蔡家是什么门庭,杨家又是什么人家?
本就是官商有别,再有蔡十?三郎这?样?混不吝的纨绔折磨,杨家的买卖很快就做不下去了。
向来民不与官斗,杨老爷也后悔了。
再听说蔡十?三郎往外放话,斟酌再三,终于还是把祖宅卖了,打算带着全家离开神都城。
树挪死,人挪活。
只有杨大郎不肯走。
“凭什么就要?走?”
时过许久,他红着眼眶,仍旧能够明白当初做出留下这?个?抉择的自己:“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是我不识抬举,是我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可是一开始,只是因为他打了我弟弟,我去求个?公道?,难道?我有错吗?”
乔翎默然良久,终于问?:“先前那份卷宗并不合规,京兆府可以发?起重新?调查,你要?再去告蔡十?三郎一次吗?”
杨大郎问?:“就算是最后罪名?坐实了,蔡十?三郎又会被如何判刑呢?”
乔翎不假思索,便答了出来:“蓄意伤人,贿赂,逃刑,三项加起来,约莫会被判处七到十?年的处刑。”
张氏隔着帘子,在外边咳嗽了一声。
杨大郎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笑了:“若是如此,怕就真是把蔡家得罪死了吧。”
他迟疑着问?:“我能考虑一段时间吗?”
乔翎颔首说:“可以。”
杨大郎问?:“您怎么称呼?”
小庄在旁道?:“这?是我们乔少?尹。”
杨大郎“哦”了一声:“原来是乔少?尹。”
又说:“等考虑清楚了,我能去京兆府找您吗?”
乔翎站起身来,预备着离开了:“当然可以。”
杨大郎同时起身,道?了声谢,送她离开这?稍显简陋的屋子。
杨家人还是在做生意,只是已经不是水产,而是瓷器买卖了。
乔翎回想起记档上的叙述,乃至于今日所见的物是人非,心下唏嘘不已,临别之前,不由得歉然道?:“是京兆府失职,才害得你们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