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梦卿反问她:“您倒是有儿?子呢,怎么样,我叫您高?兴吗?”
卢老夫人气个?倒仰:“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
她动了真火,愠怒之余,更觉伤怀:“为了一个?外人,你这样伤你爹娘的心!”
卢梦卿为之默然,片刻之后,才说:“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卢老夫人还要言语。
小奚听得这对母子之间?的对话趋向?不好,赶紧咳嗽一声,刻意抬高?声音,喊了一句:“太太,有客人来了!”
卢老夫人的话头戛然而止。
同时,卢梦卿轻轻道?:“是谁?”
小奚声音略微降下去一点:“是乔太太和她的夫婿。”
卢梦卿“哦”了一声,整顿衣冠,迎出门来,见?了乔翎夫妻,欢喜之余,又?有诧异:“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
又?神色自若地告诉她:“我母亲来了,贤伉俪也来见?一见?她吧。”
乔翎与姜迈俱道?:“这原也是应尽之礼。”
叫卢梦卿领着,往正院里去拜见?卢老夫人。
这位老夫人该当已经有了年纪,只是保养得宜,脸色也颇红润。
此时见?了外客,倒是很有大家风范,浑然不见?方才同儿?子言语时候的愠怒,和颜悦色地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往后院去了:“你们且说话,我在这儿?,倒叫年轻人不自在。”
乔翎压根不提方才听到的事儿?,卢梦卿也没把那事儿?放在心上,姐弟二?人聚头之后,乔翎便问起太叔洪的事情来:“我听说,京兆尹日前上了一道?奏疏,是关于打破坊市制度的?”
此事在朝中和民?间?都传得沸沸扬扬,此时乔翎说起,卢梦卿倒不奇怪。
他痛快地抛出了结论:“圣上业已首肯,这事儿?能成,剩下的就?是各方研讨,水磨工夫了。”
又?开始谈起卫所那边的反应,京兆府同各方的协调,乃至于因?此而生的细碎条例来。
最后他冷哼了一声,发了句牢骚:“车貔貅倒真是尽了言官的本分,太叔京兆请求修改现下的坊市制度,他要骂太叔京兆,少游都出京了,他也要骂!”
乔翎听得莫名,先问:“车貔貅是谁?”
卢梦卿道?:“御史台的一个?侍御史。”
乔翎对这名字很感兴趣:“他本名应该不叫‘貔貅’吧?”
“当然不是本名,这是个?绰号。”
卢梦卿先是摇头,继而告诉她:“车貔貅向?来爱财,人也小气——一般的小气和爱财,可得不到这个?绰号!”
“他跟父母不睦,考取官身之后,嫁到有钱豪商家里去做女婿了。”
“神都城内,官宦人家门口多立虎狮等猛兽镇宅,只有他家门口立的是一对貔貅,喻义只进不出、财源广进,所以绰号唤作车貔貅。”
乔翎听得津津有味,转而又?问:“他为什么要骂韩相?公?”
卢梦卿先纠正了一句:“是韩司马。”
继而才说:“少游在永州兴修道?路,被人告到神都来了。”
乔翎原地惊住:“啊?修路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来告韩司马?”
卢梦卿深吸口气,同时捏了捏太阳穴:“因?为修路败坏了他们村的风水,一连克死了好几个?老头老太,还有人说路口正对着他们村,一连数日心口发慌,难以安枕!”
乔翎大觉莫名:“啊?这也行??!”
“哦,忘记说了,他先前还骂过?你来着。”
同样的倒霉往往能拉近距离,卢梦卿说起这事儿?时,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起来。
乔翎勃然大怒:“什么?真的假的!我有什么值得骂的地方?”
“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