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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6 章 番外十一

“哪个裴家?”

“裴家你不知道?京城裴家啊,这位三公子正是当朝首辅裴沅祯的堂弟。”

“哎呀!裴家可是大族啊,柳家往后怕是要走运了。”

人人伸长

() 脖颈瞧,无不羡慕柳家得了个好女儿,光耀门楣。

可此时此刻,柳家夫妻却坐在堂中愁眉苦脸。

小厮跑进来禀报:“老爷夫人,裴公子到门口了。()”

柳夫人心下一慌,看向丈夫:“怎么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柳大人叹气:“能怎么办?如实说就是。”

“罢了”他起身:“我先去迎一迎裴公子。”

裴沅瑾的聘礼抬到了柳家门口,却被柳大人拦在门外。裴沅瑾不知发生了何事,见柳家众人面色愁苦,路上心里那股燥郁此刻达到了顶点。

他问:“伯父,发生了何事?可是柳小姐她......”

“裴贤侄,”柳大人觉得没脸得很:“你们的婚事......恐怕得从长计议。”

裴沅瑾蹙眉:“为何?”

柳大人张了张口,不知如何说。

裴沅瑾看向一旁的柳拾清:“柳兄,贵府到底何意?”

柳拾清挥退众人,硬着头皮道:“裴兄,我阿姐她.......她也不知怎么的,昨日早上醒来一直哭哭啼啼,说不想嫁你了。”

裴沅瑾一顿,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追问:“她哭哭啼啼,只说不想嫁我?其他的还说了什么?”

柳拾清摇头:“阿姐哭得伤心,像着了魔似的,吓得爹娘大跳。阿姐说不想与你定亲了,固执地要去外祖家。我爹娘怕她想不开,没敢阻止。是以,我阿姐昨晚已经坐船去外祖家了。”

裴沅瑾浑身僵硬,心一寸一寸地下沉。

她突然如此,难道是知道什么?

还是也如他一样,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裴兄?裴兄?”柳拾清喊他。

裴沅瑾回神,苦涩地笑了笑:“没事。”

随即,他对柳大人长长作了一揖:“伯父,晚辈与柳小姐之间存了些误会,敢问外祖家在何处?晚辈这就去向柳小姐解释清楚。”

不论她嫁与不嫁,上辈子的事,他始终欠她一个道歉。

.

莞城肖家。

肖老夫人拉着外孙女的手,欢喜道:“阿意来了就多住些日子,我总是盼着你来,昨日睡前都还在想呐,不料一睁开眼就瞧见了。”

柳拾意坐在外祖母身旁,低头应了声“好。”

旁边的大舅母和二舅母也说:“阿意也来得巧了,明日城中有一场庙会,听说还有传道士来我们这里,有天女散花表演,届时让你二表哥带你去瞧瞧。”

柳拾意跟舅家的二表哥肖鼎感情最要好,小时候也曾在一个私塾读过书。

她问:“二表哥呢?怎么没见他?”

说曹操曹操到,肖鼎从外头进来,一口白牙闪闪发亮:“我说今日耳朵怎的这么烫,原来是表妹念我啊。”

大舅母常氏忙起身捶他:“你胡说个什么?居然打趣起你表妹来,也不想想你表妹面皮薄,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面皮跟城墙拐角一样厚!”

() 众人哈哈大笑。

柳拾意也笑,回到外祖家,心底的那些沉闷总算散了些。

跟长辈见礼过后,婢女领柳拾意回她住的院子。

肖鼎小跑追上来,在她左肩处拍了下,又绕去右边。

柳拾意福了福:“二表哥。()”

肖鼎道:“才一年未见,表妹怎么生疏起来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柳拾意问:“二表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瞧你么?”肖鼎说。

柳拾意才不信,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她静静瞧他。

肖鼎挠挠头:“还是瞒不过表妹,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表哥请说。”

“我母亲让我明日带你去庙会,除了庙会我还想去个别的地方,届时表妹为我打打掩护如何?”

柳拾意无奈:“为何每次都找我打掩护?”

肖鼎笑道:“谁叫我母亲最信赖你!”

.

莞城富庶,庙会也比别的地方热闹。再加上这次有传教士来此,传经的同时,还有各样的表演,引得百姓们纷纷出门观看。

一时间大街小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肖家的马车到了箩安街便过不去了。

车夫说:“二公子,前头人多,路堵了。”

肖鼎骑马过来,低头问车里:“表妹,我们走过去如何?”

柳拾意从马车里出来,望了眼乌压压的人群,些许抗拒。

自从想起上辈子的事后,她再不是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柳拾意,比起热闹,她更喜清净。

可舅母好意不能拂,忖了忖,她下了马车。

两人逆着人群走。肖鼎指着前头:“表妹,穿过这条街,前面就是福寿楼,届时我们在那吃茶等表演队伍过来。”

柳拾意点头,正欲抬脚,前头突然涌来两人。挤攘间,她跟肖鼎已经错开了一大截。

“表哥?”她喊,但肖鼎没听见,嘴里还在兴致勃勃说话。

柳拾意准备再喊,但下一刻手臂突然被人一拉,带离了人群。

当瞧见裴沅瑾那张脸时,柳拾意整个人呆住。

裴沅瑾盯着她:“为何不告而别?”

两人此刻站在偏僻的巷子里,右边出口仍然瞧见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柳拾意,你不想嫁我了吗?”裴沅瑾问。

眼前的人与上一世重合,周遭的喧闹令柳拾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顷刻间,她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

柳拾意试图让自己镇定,可却怎么也做不到。

最后,她哭得弯下腰,捂着心口。

裴沅瑾偏了偏头,眼睛也渐渐泛红。

“柳拾意,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令柳拾意“哇”地哭出了声。

“你为何还要来?你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她拼命捶他。

裴沅瑾任她捶,见她落泪,忽然心揪成一

() 团。()

“对不起!”他仍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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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只想弥补上辈子的过错,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喜欢你。

“对不起!”他又说。

柳拾意在他一声声“对不起”中,泣不成声。

这时,肖鼎慌张地找到这,瞧见柳拾意在哭,冲过来就朝裴沅瑾挥拳。

“你个畜生!敢欺负我表妹!”

裴沅瑾被他打了个趔趄,缓缓站直。

肖鼎拉开柳拾意,担忧地问:“表妹,他怎么着你了?别怕,表哥来了!”

柳拾意没说话,兀自伤心落泪。

肖鼎以为她受到了莫大欺辱,当即挽袖又向裴沅瑾冲过去。

他拳打脚踢,径直将裴沅瑾踢倒在地上。

裴沅瑾抱着脑袋,毫不还手,也不吭声喊疼。

直到肖鼎打累了,蹲下去揪着他衣领:“你是何人?看你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这般龌龊。”

“走,跟我去见官!正巧我大哥在县衙当值,惹着我表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柳拾意上前拦住肖鼎。

“表哥,算了,他没欺负我。”

“没欺负你,你怎么哭成这样?表妹你别包庇这种烂人,我......”

说到这,他停下来,缓缓察觉出不对劲。

“表妹,难道你们......是认识的?”

柳拾意点头。

肖鼎不知想到什么,心头怒火腾升,一脚踢向裴沅瑾。

“你个畜生!居然敢玩弄我表妹,看我不踢死你!”

“表哥!误会了!”柳拾意拉住他:“不是这样的,别打了!”

“不是这样是哪样?莫不是表妹还心疼这种人?”肖鼎恨铁不成钢。

“你别怕,只管跟表哥说,他是不是负了你,但凡你说一个是,表哥就弄死他!”

柳拾意红着眼摇头,求道:“表哥别问了,我们回去吧。”

裴沅瑾卷缩在地上,目送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半晌,低低笑起来。

.

柳拾意回了外祖母家,之后再没出门。

可那日裴沅瑾眼眶发红的模样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印象里的裴沅瑾是骄傲的,是狂妄的,是俊美邪气,也是意气风华。

她从未见他哭过,即便是上辈子他断了只手,他一败涂地,甚至像只落水狗似的逃往金昌,也未见他流泪半分。

为何,为何会如此模样?

他为何跟她说对不起呢?

她又忆起他在巷子里说的那句话:“我原本只想弥补上辈子的过错......”

他有什么过错?

她喜欢他是自愿的,后来生下他的孩子也是自愿的。

他不欠她!

她既然重新跟父母团聚,只想与家人平平淡淡无灾无难地过完此生。

裴沅

() 瑾的事,她再不想掺和了。

想到此,柳拾意打定主意,以后不再见这人。

上辈子的事就让它结束在上辈子,这一世,各自新生。

.

裴沅瑾也像是在莞城消失似的,后来肖鼎派人到处去查,也没查到这人丁点消息。

他对柳拾意说:“表妹,想必这人被我打怕了,滚出了莞城。”

柳拾意正在看书,头也不抬。

“这样也好,”肖鼎说:“免得他又来纠缠表妹。”

“嗯。”柳拾意不太想谈这件事,抬眼问:“我听大舅母说,你没多久要秋试了,可准备好了?”

肖鼎理直气壮:“家里总拿我跟大哥比,可大哥是什么脑子我是什么脑子?我考了两回都名落孙山,早就不想考了,就母亲他非得逼着......”

话未说完,他瞧见不远处河面上有只小船过来:“那是什么?”

肖家住在莞城的南边,临近一条宽广的河流。

从肖家的阁楼上望去,能清楚地游览河面风景。

这会儿,肖鼎和柳拾意就站在栏杆旁,诧异地望着河面上一只小船。

等那船近了,肖鼎大喊一声:“好得很!这个孙子居然还赶来!”

他厉声吩咐:“去取我的玄铁弓来。”

肖鼎读书不行,可箭术却出类拔萃。

他长箭搭弓,对准裴沅瑾。

裴沅瑾就站在船头,静静望着柳拾意,不躲不避。

柳拾意也只是静静看着,并没阻止肖鼎。

因为她清楚,裴沅瑾武功高强,区区肖鼎又岂能伤他。

她并不想阻止,若能以此让他死了这条心,最好不过。

是以,她站得笔直,目光冷漠。

肖鼎瞄准,嘴里念叨:“看我不毙了你。”

下一刻,箭矢破空而出,犀利且飞快地射向船头。

柳拾意紧紧盯着船头的人,心跳到嗓子眼。

她想,他一定会躲开的。

可她料不到的是,裴沅瑾是个疯子。

他无动于衷站着,只静默望着她,似乎比她还残忍,比她还冷漠。

箭矢笔直地插入他的胸膛,随后,他身形一歪,落入河中。

柳拾意脑子懵了片刻,嗡声作响。

直到肖鼎大笑出声:“表妹,我射中了!”

柳拾意这才清醒,忙喊:“表哥救他!快救他!”

.

天光朦胧,窗外照进一束浅浅的白。

裴沅瑾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个陌生的地方。

他皱眉打量了会,视线慢慢转到床榻上趴着的人身上。

倏而一顿。

柳拾意睡着了。

看天色,这会儿才凌晨,难道她守了一夜?

裴沅瑾放轻呼吸,悄悄打量眼前之人。

柳拾意睡得极其安静,略显乖巧,与上辈子历经风霜

的模样不同,这一世的柳拾意眉目天真。

但两辈子不变的是,她还是这么善良,还是对他于心不忍。

此前,他是故意出现在河面上的,他清楚肖鼎擅于弓箭。

他便是要试探,要试探她对他的心意。

也故意要她心软,要她抛弃过往和他在一起。

这一世,她既然还喜欢他,就必定不让她退缩逃离。

裴沅瑾安静地瞧了会,突然胸口传来丝丝缕缕的疼,跟蚂蚁咬似的。

他蹙眉,低低吸气。

这轻微的动静惊扰了床边人,柳拾意悠悠转醒。

瞧见裴沅瑾蹙眉,她立即上前询问:“怎么?伤口疼了?()”

“疼!?[()]?『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裴沅瑾说,原本只有三分,这会儿柔弱成七分。

柳拾意慌乱:“你别动,我去喊大夫来。”

她才转身,手就被人攥住。

裴沅瑾紧紧握住她,声音沙哑:“柳拾意,别走。”

柳拾意僵住。

“你既然恨我,为何还要救我?”裴沅瑾问。

室内静默。

过了会,柳拾意咽了咽喉咙:“有何奇怪,即便是只小狗受伤,我也会救上一救。”

“是么。”裴沅瑾轻笑了下,这一笑牵扯伤口,他猛地咳起来。

柳拾意赶忙去帮他顺背。

裴沅瑾渐渐缓过来,唇边越发笑得得意:“你撒谎,你分明还喜欢我!”

他不说这话还行,一说,柳拾意又气又怒,眼泪盈盈。

他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

笃定她喜欢他!更是仗着她喜欢他,欺负她!

而可恨的是,偏偏她自己不争气,即便活了两辈子,也仍旧爱上这个可恶的人!

裴沅瑾无奈:“你怎么又哭了?若是不想回答不回答就是,何必哭?”

“裴沅瑾!”柳拾意咬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说完,她呜呜哭起来。

这两日担惊受怕,她强撑着没哭半分,却被裴沅瑾一句话弄得溃败。

裴沅瑾愣了愣,坐起身,将人轻轻拉进怀中。

“柳拾意,”他说:“别哭了好不好?你若是想打我就打,但你别哭。”

柳拾意不可抑制。

“对不起。”裴沅瑾在她耳畔轻声道:“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其实,上辈子在金昌的时候我就想跟你道歉,但迟迟没说出口。后来你怀孕要回大曌,我很后悔,一直没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他又说。

柳拾意靠在他怀中哽咽不已。

“柳拾意,”少顷,裴沅瑾说:“别恨我了好吗?我喜欢你,你别恨我了。”

柳拾意停下,缓缓抬脸:“你说什么?”

“别恨我了。”

“不是。”

裴沅瑾不大自在道:“你不就是想听我说我喜欢你

() 吗?我说就是。”

“柳拾意!”他大声:“我喜欢....唔——”

下一刻,他嘴巴被柳拾意捂住。

裴沅瑾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

他这人长得俊,一双桃花眼微勾,宛若漫天繁星。

“你闭嘴!”柳拾意面颊发烫。

“真的,”裴沅瑾说:“我喜欢你,上辈子也喜欢。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既如此,你还是嫁给我吧,反正除了你我也没什么想娶的女人。我老大不小了,家中天天催我成家,我来临州前还给我爹立下了军令状。”

“什么军令状。”

“呃......”裴沅瑾眨了眨眼睛,无辜道:“要我明年务必生个大胖孙子,否则就别回去了。”

“......”

“柳拾意。”裴沅瑾不要脸地问:“咱们生一个好不好?”

柳拾意真是羞死了。

她不明白好端端地,为何就谈到生孩子。

她涨红着脸叱他:“你.......好不要脸!”

裴沅瑾哈哈笑起来。

笑声又牵扯伤口,他疼得匍匐在榻上。

柳拾意担忧,上前检查,倏地被他抱住翻了个身压在软衾中。

“你做什么?”柳拾意挣扎。

“别动!”裴沅瑾说:“若不想我的伤口出血,你乖乖的。”

柳拾意果真不敢动了。

任他的唇覆上来。

他小心翼翼,满目缱绻。渐渐地,她迷失在他繁星闪烁的眼眸里。

闭眼的那一刻,她想。

就这样吧!

再纠缠一世。

再执迷一回。

往事已矣,莫负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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