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外乎是被草原王庭的国师带到这里,因为对自己的仇恨,所以没有珍惜再一次被人从死地中救出来,而是再次投入到了跟自己作对、无论如何都想要赢一场的怪圈中。
从两人拜入师门开始,阎修对他的竞争就没有停过,而且也没有赢过。在阔别多年、两人重逢之后,先前在江南的交锋更是让裴植明白,阎修这些年非但没有改变,甚至更加的走火入魔了。
他原本没有想问他任何的问题,因为到了此刻,双方的棋盘下皆为明子,如何布局、如何破局,每一步都已经在双方的眼中了。
但迎着阎修那在火光中也显得猩红的双眼,被他这样执着地注视着,裴植忽然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这一次若是你赢了我,你会怎么样?”
“若是我赢了——”阎修自然地顺着他的话开口,可是说完这五个字却突然停了下来。
若是他赢了,会怎么样?
裴植继续说道:“若是你赢了我,边关彻底由张家统辖,而当上统帅之位的张军龙早就被影响控制,事情根本不会像他想象的一样发展,很快草原人的铁蹄就会在这位统帅打开城门的前提下踏破边关,在中原燎起战火,到时候你就要在异族的统治之下,在草原人的朝廷给他们当官,帮他们用你所学来统治中原的百姓吗?”
阎修顺着他说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了那般画面,生性高傲的他皱了皱眉。
他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寻常的中原百姓在他看来都是不值得多说一句话的愚民,而比这些愚民更低一等的是草原蛮夷。
要用自己所学去为那些更低等的草原蛮夷统治中原愚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屑于去做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他所想的只是打败裴植,让他输在自己手上,真正看清楚打败他的是一直落在他身后的自己。
阎修很快地抛开了这个问题,向着裴植冷笑一声,“无趣,这世间除了打败你,没有其他叫我感兴趣的事了。我想要赢过你,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证明我可以做到,这跟其他人无关。你——”
裴植看了他片刻:“只是把一个人当成目标,这样的人生太无趣了,你在江南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如果我在你的谋划成功、成就的宏图大业实现之前就死了,并没有看到你赢过我的那一日,会怎么样吗?”
“你——”阎修没有想到他在此刻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但他没有说自己一直关注着裴植的动向,知道他好好地活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自己赢过他之前就悄无声息地死亡。
最终他只是冷硬地道:“你怎么会死?这世间就算所有人都死了,你也不会死。”
听到他的话,裴植笑了一下:“我都没有这样的自信,你真是对我信心十足。”
他终究是没有提起自己先前在江南、在漕帮和他重遇的时候,那时自己就已经濒临死亡,若不是遇上了游天,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先生,我们该快点撤走了。”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在阎修身边的凤临军将士一直在听着周围的动静。
四周激战的声音在越来越少,显然在城中和敌人战斗的凤临军已经开始撤向元帅府,而军工坊方向在发出数声闷响之后,里面的交战似乎也停了下来,他们该想办法从这里撤退了。
阎修似乎因为这声打断也变得不耐起来。裴植出现在这里,但跟他说的却全是废话,他既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仇恨跟敌视,也没有见到裴植因为自己的二度出现对自己重视几分。
他只能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搬来了这样的帮手——”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裴植身后站着的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显然那些神妙手段就是由他所释放出来的,“但是没有在一照面的时候就杀了我,你的轻敌会让你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