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脚步声。
她的耳朵灵敏地动了动,从这脚步声中听出了异样。
这脚步声轻且疾,只有常年接受训练,将杀人的要义都刻在了本能中的人,才会在日常的行走中都像猫一样迅疾无声。
她转过身,朝来人的方向看去,见到来的是两个人。
他们虽穿着中原的衣饰,相貌也像中原人,但陈松意却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草原人的气息。
他们的身形高大得跟脚步声不符。
明明是两个人,却走出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哪怕她没有闻到他们身上有血腥气,这二人明显不是任通判的血光之灾的源头,她也没有因此而安定,心反而更沉了几分。
对方朝着她走来,其中一人的目光落在这少女身上。
见她似是有些害怕地低头避让,身上的衣饰也属于中原平民,卑贱而无害,才收回目光。
雨声中,他们继续朝着前方走去,直到消失不见。
这时,被忽略的人才抬起头。
只要是曾经跟他们作战的人,都能闻出这些豺狼的气息。
只要是曾经戍守边关的将士,都本能地想要将他们驱逐。
陈松意压下了杀机,站在原地,不由得想道:“眼下大齐跟草原王庭停战,草原人会出现在边境正常,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济州?”
——而且还是像这样一看就是特意培养的精锐。
就在她想要再算一算之前,背后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次来的是任通判了。
他从左边的走廊上过来,看到站在前方的少女,认出了她有些眼熟的衣饰:“松意?”
任通判的声音令她的最后一点杀机也敛去了,陈松意在原地转过了身:“任大人。”
任通判不疑有他,以为她也是去了后面,比自己先出来。
于是招呼她:“走,一起回去吧。”
两人一起回去的路上,就比陈松意刚才自己出来的时候热闹多了。
任通判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路上无论侍者还是客人都认识他,或是跟他行礼,或是打招呼。
喝了小半壶酒的任通判酒意有些上头,陈松意见他上楼的步履有些不稳,于是稍稍落后了两步,准备一旦他倒下就接住他,然而无事发生。
等回到二楼,她依旧落后两步。
因为现在正是酒楼热闹的时候,任通判走没两步又停下来,见到了熟人。
同样来这里吃饭的富态员外邀他过几日来自己府上吃酒。
“好,过几日我一定去。”任通判笑呵呵地答应了,同他分别,这才继续往前。
他们定的厢房在最后面,就在他们走到倒数第三间厢房门口的时候,那扇门突然打开,同时里面响起一声暴喝:“姓许的,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任通判下意识一转头,就看着里面一物飞出来,重重地砸在门框上。
伴随一声破裂声响,碎片弹射!
老人瞳孔猛地收缩,眼睁睁地看着一块碎片朝自己的眼睛激射而来。
然而人却被这番变故惊得反应不过来,不知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走廊上起了一阵风。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任通判的视野中只有属于少女的白皙手背。
樊教习正站在厢房门口,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哎呀”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