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爷还认得我吗？”
高大的男人微微偏头望着他。
“……”
凌零张了张嘴。
人他是认得的,但名字不记得。
虽然大致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具体的记忆是模糊的。
即便对方在将他这样那样折来叠去的时候告知过姓名。
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记不住吧！
他现在是人类不是系统,在意识混沌时，有一些零碎信息载入不了也很正常。
但望着眼前男人灰色的瞳仁,小系统产生了一种如果老老实实地说不记得,可能会比打开潘多拉的魔盒还恐怖的感觉……
凌零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认，认得……吧。”
男人收回视线,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凌父既意外又惊喜，忍不住问道：“你们认得？”
“在哪儿认识的？”
“怎么熟悉的？”
凌零：“……”
酒吧认识。
酒店睡熟。
这能说吗？
他倒是可以这样直接回答,就怕身为人类的父亲遭不住，现场给他表演一个原地晕厥。
小系统还没太学会人类间的委婉回答。
只是根据对剧情数据的简单分析，得出结论——
要是说了，今天他和他爹必须得挂一个。
不是他被揍死,就是把他爹气死。
于是，小系统闭紧嘴巴，视线看向被他发过好人卡的男人。
虽然对方变态了点，弄他弄得久了点，但不影响对方是个好人。
还会帮他洗澡、买衣服、给手机充满电量……
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帮他回答的吧！
小男生一双水汪汪的杏圆眼睛看过来,不难瞧出,里面饱含着求助的意味。
沈司语气坦然地帮他回答凌父：“只是偶然遇见。”
说着,微笑地看凌零，“深入了解后，发现特别投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凌零总觉得对方特意加重了“深入”两个字。
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渐渐复苏。
凌零下意识地绷紧了腿，脸颊也莫名其妙滚热滚热的。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帮他解围了。
果然这帅哥是个好人！
小系统：这朋友能处！
凌父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乐呵呵道：“是吗？那太好了！我们家零零就交给你了，这次谈判，贤侄你多带着他。”
沈司大方道：“没问题，伯父放心。”
凌父当然放心。
这沈家与他们凌家是世交，当初他还是跟着沈司的父亲做生意，才发家致富的。
硬要说起来，没有沈家，就没有他们凌家的今天。
如今两个小辈也和他们当初创事业一样，真令
人感动！
一转脸看到自家宝贝儿子在旁边缩着脖子。
凌父一阵头疼：“……”
可惜他家崽儿从小被惯坏了，如今还夜不归宿，也不知昨晚去哪儿鬼混了。
这要是被沈家侄儿知道了，指不定有多嫌弃呢！
“零零啊，你一整夜研究谈判资料辛苦了，上楼洗个澡再来吃饭吧。“
凌父一边说，一边给自家儿子使眼色。
可惜不争气的崽儿压根听不懂。
小系统哪懂父亲谎言的良苦用心？
凌零茫然道：“昨晚我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在后背拍了一巴掌：“快去！”
凌零：“哦……”
父子俩推推搡搡地正要上楼，就听身后的男人发话了。
“凌少爷不是说，想让我帮你物色下谈判的着装，不如就现在？”
凌零表情更懵逼了：“有吗？”
男人直视他的眼睛：“没有吗？”
凌零：“……”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无中生有啊？
在系统的逻辑里，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是最不划算的语言交流模式。
做人类还要学会撒谎吗？
好难啊……
“哦，对！”
凌零转了转眼珠，干巴巴地说，“那我洗澡的时候你在外面挑吧。”
男人眼中晕开一丝笑意：“不然呢？我进去挑？”
小系统一愣。
进去哪儿？
浴室？？？
他隐约感觉对方在耍流氓，但是没有证据。
凌父没太听懂小辈们的对话，但先笑为敬：“哈哈哈，贤侄你真幽默。”
沈司勾起嘴角笑了笑。
凌零有什么办法，只能配合地干笑几声。
-
把男人带到衣帽间。
小系统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只知道大概方位，对里面的衣物配饰并不熟悉。
他只能不负责任地抬手一指：“我衣服都在这儿了，你慢慢挑吧，我先去洗澡。”
刚要转身，忽然脚步一顿。
变成人类后，身体的感知格外敏锐。
他感觉对方正贴在身后。
不，用“贴”这个字也不太妥当。
小系统很严谨地感受了一下——
对方虽然离他很近很近，但却连衣服布料都没有碰到。
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只要往后一退，就会造成主动投入对方怀抱的事实，转身就更糟糕，有可能会像狗血肥皂剧里演的那样，直接跟对方嘴唇贴贴。
小系统充分发挥专长，瞬间在颅内演算推导出两种可能性。
无论哪一种都觉得很失礼。
昨晚他把对方睡了，今天还这样占人家便宜。
就很不合适。
于是，凌零保持着一动不动地姿
势，还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唐突了人家。
沈司悄无声息地站在小男生的背后。
见人乖乖的一动不动，俯下身闻了闻小男生白皙的颈项：“不是给你洗得很干净么，这里还香香的。”
言下之意，没必要多此一举再去洗一遍。
但这话传到凌零耳朵里，却变了个味儿。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被清洗的过程。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不算明显但形状好看，特别有力，微凉的触感好像白色的冷玉。
每弯曲一次，都会让他不住地颤抖……
凌零下意识地收紧腿，脸颊和脖子都滚烫滚烫。
肉眼可见的，小男生后颈那块皮肤也渐渐红起来，上面细小的绒毛根根战栗，像是炸开毛的小猫似的。
沈司想到了小系统在小世界中变成猫咪的那段日子。
被他捧在掌心里把玩。
只要拎起后脖颈，小猫咪就会自动蜷起四肢，小尾巴也勾上来，蜷在小腹处。
可爱得要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零好像听见身后的男人发出了一声低笑。
笑声之后，对方就撤开了。
两人距离一拉开，凌零顿时如释重负，抱起换洗衣服，慌里慌张地往浴室冲。
等他跑走了。
沈司挑了挑眉，俯身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一块小布料。
纯棉的白色布料。
轻薄，柔软。
跟昨晚小家伙穿在身上，又被他脱去的那条一模一样……
-
凌零将自己泡进浴缸里，发出了一声满足地喟叹：“好舒服啊……”
虽然人类的躯体没有无形的系统来得方便。
但神奇的触觉神经带给人无穷的体验。
既能疼，也能爽。
甚至很多时候，疼和爽是并存的。
比如泡澡的时候，水温稍热会觉得烫，这就是疼。
而稍稍泡一会儿后，又会发现热水非常适合缓解疲劳，酸痛的骨头和肌肉一下子就放松了。
像是融化进水中，非常爽。
昨晚也是一样。
虽然身体极度疲惫，酸麻胀痛得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但不得不说，爽到升天……
小男生的后脑勺靠在浴缸边缘，额头上搭了一块毛巾，由于热气的熏蒸，脸颊渐渐泛出桃花般的粉红色泽。
“这就是所谓的‘饱暖思□□’么？”
“人类的思想好涩哦……”
凌零小声地吐槽了下胡思乱想的自己。
一旦拥有了人类的身体，人类的感知系统，思维模式也会变得和人类越来越相似。
这样下去，他是不是很快就要能理解人类的情绪了？
喜欢和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小系统很好奇。
就在这时，浴
室门忽然被人敲了几声。
对方敲门的动作并不重。
但把凌零吓了一跳。
慌忙将脑子里不能播的画面删除掉。
“干，干嘛？()”他心虚地结结巴巴。
门外男人低声说道：“衣服掉在外面了。⒆()_[()]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凌零扫了眼不远处置物架上整整齐齐叠成豆腐块的浴衣：“没有啊。”
“直说也可以吗？”男人问。
凌零茫然：“什么？你说呗。”
沈司靠在浴室门外，瞅着手指上勾着的小布料，慢吞吞地说：“内裤落在外面了，布料有点透，你确定要穿这条？”
凌零：“！！！”
半晌后，浴室门拉开一条细缝。
从门缝里伸出一只嫩藕般水灵白皙的手臂：“给我！”
沈司盯着那条手臂看了眼，才将小布料交给对方。
细细白白的手臂一下子缩了回去。
“砰”地一声。
浴室门被再度关上。
连一丝水蒸气都漏不出来。
沈司维持着半靠在浴室门边的动作，捻了捻自己被水沾湿的手指，翘起了嘴角。
凌零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脸颊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沈司看他一眼，问道：“需要扶吗？”
“不用！”
凌零脸蛋又红了几分。
泡澡是舒服，但把前夜留下的疲惫都激发出来了。
这会儿两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走起路来轻飘飘，慢悠悠的。
既然小家伙拒绝了，沈司也不强迫，只道：“衣服为你选好了，要不要来看看？”
“好……”
凌零只能拖着步子走到衣帽间。
衣架上挂着刚被选出来的三套衣服。
“不知道你比较喜欢哪种类型，虽然你还可以自己选，但想要偷懒的话，就从三件中择其一就好。”
这男人该死的细心……
从昨晚看来，也很有经验。
不知道跟多少人在一起过。
凌零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