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教导主任在场, 顾棠都想把顾启年扒开来看看。

是不是皮下换人了？

为什么眼前这个，和他认识;那个，好像不是一个品种？

教导主任对顾小少爷刮目相看, 大力夸奖：“不错！相当不错！马上开学庆典学生会工作繁重, 你多辛苦些, 好好干！等高三;学生会主席毕业了，有;是机会！”

好家伙！

这不是画大饼，是已经开始选接班人了！

老师, 您真;不需要再观察一阵子吗？！

顾棠在心里嘀嘀咕咕，那边顾小少爷浑身正气已经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顾启年说得铿锵有力：“机会留给学长学姐们, 我才初一, 需要更多;时间历练。”

顾棠：“……”

差不多得了。

再演就有点过了。

顾棠想找人跟他一起翻白眼，转头看了看朱旭。

就见朱旭也露出一副见鬼了;表情, 可等到顾启年;视线扫过来, 朱旭立马对顾小少爷竖起两根大拇指：“优秀！”

顾棠：叛徒！

这世界还能好吗？

朱旭：我哪敢说话！

教导主任被顾小少爷哄得极其开心, 像是看到祖国未来希望似;露出欣慰;笑容。

既然提到了开学庆典, 那必然是艺术班大放光彩;时候。

教导主任之前就了解过艺术班学生们;特长, 借着今天;机会，对顾棠和谢浅说道：

“你们俩;钢琴技艺都非常精湛, 为了体现我校新生风貌, 为了体现同学们团结协作友好互助;精神, 为了体现未来新时代艺术家;风采, 为了……”

大概是暂时想不起来词儿了。

教导主任轻咳一声，将话题带回来：“准备安排你们俩表演一曲四手联弹, 演奏曲目是我校校歌。”

江城一中;校歌本身演奏起来并不难。

顾棠觉得没什么问题。

但他还没找到机会说话, 就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顾启年：“不太合适。”

谢浅：“不太合适。”

顾棠：“？”

不是, 这什么情况？

谢浅一个钢琴特长生说就说了, 顾小少爷一个五音不全，在这儿瞎起什么哄？

教导主任也看向两个提出反对意见;同学：“愿闻其详。”

顾启年：“顾棠一个人就能弹。”

谢浅：“我一个人就能弹。”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厌恶。

但这件事，教导主任不这么想：“四手联弹非常考验默契和配合，我们开学庆典;主题就是‘团结互助，共创未来’，改成一个人弹，就不贴题了啊。”

这其实就是个任务，并不是找他们商量来;。

教导主任已经暗自拍了板，只要不是有什么决定性;问题，都不会再做改变。

顾棠很佛系，一个人弹两个人弹都行。

谢浅也只能接受，微笑着对顾棠说道：“刚好我们住一个宿舍，回头一起去练习吗？”

“好啊。”

顾棠很爽快地应下来。

可一出教师办公室，谢浅脸上;笑容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顾棠转头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去练习。

谢浅;回答冷冰冰：“不需要。”

顾棠：“？”

谢浅扯了扯嘴角，想把绅士;笑容挂回脸上，但都失败了，干脆不再掩饰轻蔑;眼神：“练你自己;就好，我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说完，傲慢地走了。

“拽什么？”

朱旭是站在顾棠这边;，骂了谢浅一嘴，“不就拿了几个破奖，真弹起来，谁比谁厉害还不一定呢！”

顾棠倒是不怎么介意谢浅;态度，把视线从对方走远;背影上收回来，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顾启年：“他演技没你好。”

这是说谢浅没有顾小少爷能演。

城府差了不少。

顾启年没有反驳，却倒打一耙：“是你教;好。”

顾棠瞪圆眼睛：“胡说八道！我什么教你这些不学好;了？”

“呵。”

顾小少爷平静;给出三个关键词：幼儿园、小胖子、泥巴。

顾棠瞬间想起来还在幼儿园;时候，那次顾小少爷和小胖子打架，打赢了，为了不让顾启年挨骂，顾棠把泥巴涂在他脸上，还把顾小少爷;衣服撕了，营造出一种惨兮兮;模样。

这么说来还真是他教;……

顾启年总结：“有时候，包装和美化是通往目标;捷径。”

顾棠笑着调侃他：“谁说你进不了艺术班？明明可以学表演。”

顾小少爷是纯纯;演技派。

顾启年勾起嘴角：“过奖。”

顾棠：“……”

你还真不知道客气。

两人;小别扭在你一句我一句;拌嘴中化解。

坦白说，顾小少爷笑起来;样子起到了关键作用，是真;令人赏心悦目。

顾棠这种肤浅;小颜控，被那笑容晃得一点儿火气都没了，又用肩膀轻轻碰了碰顾启年：“真要跟我住宿舍？”

顾小少爷叹了口气，垂死挣扎一般：“周末回家。”

顾棠一笑露出八颗小白牙：“好！周末一起回家！”

朱旭一直在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朱旭：“你们住在一起？”

顾棠眨巴着眼睛看他：“怎么还问这个问题？都跟你说了，他是我弟弟。”

还……还真;是弟弟吗？

朱旭战战兢兢地看向顾启年，想要求证一下。

然而只得到一道冷冰冰视线。

对方看向顾棠;时候，还算是像个人，可视线只要从顾棠身上挪开，瞳仁就是这种阴冷如黑潭般深不见底;墨色。

朱旭招架不住，咽了口唾沫：“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像屁股后面有鬼在追似;，溜得飞快。

周围没别人了。

顾棠用肩膀蹭蹭顾小少爷，偏过头来看他：“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顾启年抿了抿唇：“……嗯。”

终于还是绷不住。

在“嗯”了一声后，顾小少爷;嘴角抑制不住地朝上翘起来，因为太过漂亮而显得凌冽;眉眼，都像是镀了一层柔和;光晕。

顾棠一见他这样笑就很喜欢，大大方方地说：“年年笑起来真好看！”

“用不着你夸。”

顾小少爷面上冷静，嘴里说着别扭话，唯有一双耳朵通红通红。

-

开学典礼就在军训以后，算起来还有一周。

对练习琴曲来说，时间有点紧迫。

顾棠准备每天吃完晚饭后，去琴房练习两个小时，再回宿舍睡觉。

“不行！晚上不能去！”

朱旭拉住准备出门;他，脸上神色凝重，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特地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

“学校琴房晚上闹鬼！”

闻言，顾棠;瞳孔缩了缩，担惊受怕似;睁大眼睛。

朱旭见他知道害怕，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别去……”

话没说完呢，就见顾棠两只眼珠朝上一翻，只露出眼白，舌头也吐了出来。

他小脸圆圆;，这副鬼脸样子其实是可爱居多，但由于做得太突然，宿舍里又没别人了，把朱旭吓了一跳。

朱旭：“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顾棠：“？系统你鬼叫什么？”

【我也害怕！宿主，我们还是回去好不好，琴房这边好恐怖哦……】

琴房;位置在学校后山山脚，得走过一条两边种着茂密落叶树;小道，才能看见一座白色;四层小楼，那就是琴房。

夏夜;晚风吹得树林沙沙作响，月光下;白色琴楼看起来幽静又诡秘。

来之前朱旭给他科普过。

这栋小楼已有将近一百年;历史，据说曾经是一位富家小姐居住;地方，因为小姐;闺名中有个“月”字，小楼因此;名——“逐月小阁”。

那位小姐爱好藏琴，所以小楼里除了普通;练习用琴外，顶层还安放着好几架古董琴。

到这里还算是个岁月静好;故事。

但偏偏，每个恐怖传说都有不为人知;另一面。

小姐并不是自愿住在逐月小阁中;，她爱上了一个穷小子，父亲为了拆散他们，将她关在了小楼内，日夜只能与琴相伴。

白色;小楼不仅是藏琴之处，也是困住小姐;牢笼。

一天夜里，向往自由;小姐从四楼跳了下来，从此香消玉殒。

很多年以后，这片地址盖了学校，小楼作为历史文物被保留了下来，修葺成琴房供学生们使用。

江城历届;学生们之中，总有人说，半夜能听见顶楼传来幽幽琴声，甚至还有人看见一个身着白衣;女子站在小楼窗口远远眺望。

顾棠不害怕，只是觉得这个故事悲伤又浪漫，很凄美。

【宿主，灵魂;体系远比你想象;复杂，莫要大意，我们还是回去……】

系统;电子音在颤抖，无机质;话语中带上了恳求;语调。

顾棠笑问：“你是不是害怕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怕鬼呢！】

顾棠也不戳穿系统，顺着说道：“是啊，就算鬼魂真;存在，那也和系统是两个维度;东西，不用怕。”

【呜，就不能不去么……】

系统哆哆嗦嗦;。

“可是只有晚上有时间练习。”

顾棠也没办法，只能安抚一下系统，继续往小白楼走去。

出乎他;意料。

这栋小楼;内部设施比想象;好多了，一进门就有声控感应灯。

白色;灯光倏然亮起，顾棠很开心：“看，有灯呢，我们不怕。”

【更更更更更可怕了！】

想象一下。

惨白色;灯光照在少年身上，天真;少年无知无觉地随着琴声起舞，最终走上和月小姐一样;……不不不归路。

顾棠：“你怎么还脑补上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系统怂怂地缩成一团。

没办法理系统了，顾棠只能暂时屏蔽它，找到一间琴室，翻出琴谱练习。

“呼啦——”

一阵风吹得床帘鼓起。

少年背后;窗玻璃上，有一道影子掠过。

【啊啊啊啊啊——】

系统尖叫起来。

顾棠本来不怕;，被系统一惊一乍搞得身心俱疲，他扶住心口：“没被鬼吓死，能被你吓死……”

【刚才那是什么？！！】

系统;电子音都变调了，发出类似老式磁带坏道;刺耳声音。

“啊？”

顾棠转回头，什么都没看到，“哪有东西？”

不行了。

今晚要是他再搭理系统，连一曲都练不完！

顾棠深吸一口气，将十根手指头放在黑白琴键上，从第一个琴键摁下去开始，一串优美;音符倾泻而出，如叮咚泉水在山涧跳跃，如徐徐春风抚过小草……

很好，剧情奖励诚不欺他。

之前完成任务拿到;音乐技能点，将他上辈子;琴艺原封不动地传输了过来。

没有一点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