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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空梦

虞秋眨眨眼,忐忑地咬了下嘴唇,水润饱满的唇被齿尖压下复弹起。

云珩眼眸一沉,错开了视线,道:“等我有空暇了。”

一听这话有商量的余地,虞秋急忙道:“不用每日都来,你得空的时候来看看我就好,或者我让人去请你。我给你绣荷包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绣纹?我还会做云片糕,萧太尉最爱吃的那种,你要是喜欢别的我可以去学……”

“再说。”云珩抓住她手腕,隔着衣袖也能将之完整地圈住,虞秋腕骨正好在他虎口处,他按捺住揉一把的冲动,把虞秋两只手扯下,道,“回去吧。”

虞秋没能得到他的保证,也没勇气再继续央求了,只能用欲说还休的眼神缠着他。

云珩捻了捻手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女孩子身上的柔软触觉。他面色不改,吩咐虞府的丫鬟,“送阿秋回去。”

虞秋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回府。

府中虞行束已等待多时,见她魂不守舍,急忙道:“怎么了?别是真的与太子说了,惹他对你动怒了?”

虞秋摇头,喊了一声“爹爹”,如方才对待云珩那般抓住了他手臂,不同的是接着她头一歪靠在了虞行束肩上,轻声道:“爹爹,我想通了,我是愿意嫁给太子的。”

虞行束还在因为她突然的撒娇而担忧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听了这一句,惊讶道:“怎么突然改了主意?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保护了我。”虞秋小声道,“他好体贴的,会好好照顾我。”

……

云珩盯着自己的右手掌心,这只手今日扣了虞秋的腰,触碰了她手腕与发丝。掌心发热,有点痒。

“殿下觉得呢?”左伶夷问道。

云珩抬头,幕僚们争论了半晌,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再议。”他道,然后起身出了议事厅。

议事厅中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轻声道:“殿下看着情绪很不好。”

“听说今日去见了未来太子妃。”

一阵沉默。

帝王家事即是天下事,太子同理,可云珩向来不许别人插手他的婚事,从一开始他就把那定义为他云珩的私事,不允许幕僚介入。

几人相互看看,谁也没能继续说下去。

云珩冷着脸回了屋,不得不承认,他被扰乱了心神。他心情很差。

寝榻旁是一个精巧香炉,他掏出几块香料,碾碎后重新放了回去,然后将香炉点燃。

他们几兄弟明里暗里斗了多年,什么美人计

() 、苦肉计早已轮了几遍(),他从没被人影响到这个程度。

他要全部还给虞秋卐()_[()]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回非要把她吓哭,吓得她红着眼圈打哆嗦,让她几日不敢闭眼睡觉。

借着引梦香,他如愿做了梦。

梦中出现了虞秋,这个虞秋见了他就黏了上来,使劲往他身上贴,像将军府寿宴上醉酒那次一样,衣衫凌乱,还褪下了贴身衣裳给他看身上的红痣。

可云珩不满意,他从梦中抽身,铁青着脸打开了仍燃着的香炉,然后泼了一壶冷水进去,嗤的一声,浓烟从香炉中冒出,被他随手抛出屋外。

他梦见了虞秋,可这个虞秋只是个单纯的幻影,不是那个“神仙姐姐”。

这是自虞秋入梦后云珩第一次想见见不到她,他早已察觉虞秋根本就没法自主入梦与醒来,除非是受到惊吓或者外力催醒。

今夜她未入梦,是因为长夜未眠?

云珩转身去了隔间,出来时换了身暗色劲装,紧了紧腕带,戴上了一张玄铁面具,面容被遮了大半,显得周身泛着寒气,冷厉不可近人。

四更天,夜色尚浓,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踏出了房门,穿过庭院,在前面碰见了两个打着哈欠早起的侍女,侍女提着烛灯,瞧见他打了个哆嗦,赶紧低头行礼,“大人。”

云珩余光都未给一个,径直走了过去。

两个侍女直到人走远了才敢抬头。这位是殿下最信任的侍卫,神出鬼没,谁都不敢招惹,谁也不敢过问的。

.

云珩轻而易举地进了虞府,府中众人尚在沉睡,他凭借着白日的记忆寻到了后院,毫无疑问,最精致的那个院落就是虞秋的住处。

夜色融融,一片沉寂,唯有一间房中还亮着灯。

云珩看见烛光,觉得虞秋兴许是在给他绣荷包,毕竟是她有事相求,而且白日里才说过。

走近几步,从半开着的窗子里看见了虞秋。她身着白缎寝衣,简单地披着件外袍,当窗提笔。

不知道在写什么,反正不是在绣荷包。

房间开着两扇窗,云珩走到另一扇窗前,堂而皇之地抱着双臂倚窗看去。

看不见纸上的东西,便只能盯着人看了,见虞秋钗环已卸,细密的长发铺在纤瘦的肩背上,发尾垂至腰间,腰身被衣袍遮挡不可见。

她袖口略微挽起,露着纤纤手腕,上面还有一只玉镯未取下来。

云珩视线在玉镯上停留稍许,确认那位置就是他白天抓过的。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掌。

虞秋神色认真,就着烛灯时写时停,停下时柳叶眉会皱紧,口中碎碎念叨着,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什么事情能让她愁到四更天还不睡下?

云珩越过窗口走近,这回就停在虞秋正面对着的小窗外,只隔着开着的半扇窗,他甚至能听见虞秋的呼吸音。

“……七年前买回来的,胆小谨慎,有一回把我的胭脂摔碎了,其他的好像没犯过错……”

虞秋自

() 言自语,撑着下巴想了想,在纸上划了一道,“她连家人都没有,应该是没有被人收买的。”

“厨娘是南边过来的,他夫君是爹爹的马夫,两口子性情稳重……”

“前因后果、蛛丝马迹……哎,太子是这么说的吗?我怎么什么看不出来……”

云珩听她嘀咕了几句,终于听懂了,她这是在独自排查府中下人,难怪整晚不睡。

他惦记了一整夜想要戏耍虞秋,结果人完全没在意他,唯一提及的也只有他随口说的那几句话,心里装的全部是她府中的下人。

他连丫鬟下人都比不过,那答应给他的荷包怕是也早被虞秋抛在脑后了。

云珩把这笔账记下。

虞秋又在嘟囔:“……这个也看不出来,待定待定,怎么全是待定啊……”

她话音中带着小小的苦恼,让云珩心中舒适,他背过身去,靠着窗静静听虞秋小声嘀咕。

窗外有一株已经谢了的桃树,还有一株正盛开的海棠,下弦月半遮半掩地藏在花枝后,花枝随着夜风摇摆,有一支正好探到了云珩跟前。

云珩随手摘了几片花瓣,将手展开在窗下,花瓣随着夜风翻飞进了屋中。

“花都谢了。”虞秋手中捏着花瓣,抬头看了眼窗外,瞧见花枝中的弯月,声音低了下去,“这个月都快过去了,五月、六月、马上就八月了,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声音里陡然带上了哭腔。

八月,虞行束被诬告通敌。

云珩听出她嗓音中的异常,以为自己听错了,偏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虞秋在抹眼泪。

眼眶微红,看着有点可怜。

“不着急,我是太子妃,谁也害不了我与爹爹……”

她抹了会儿眼泪,把桌面上的海棠花瓣一一捡起扔出窗外,带着厚重的鼻音呢喃着,“……明日先寻个错处把彩岚弄走,就说她、说她偷东西好了……”

那花瓣被风一吹,在云珩身上翻动几下,落在了地面。

云珩皱眉,这时候应该顺藤摸瓜才对吧,不然他何必特意把人留下?

这姑娘……算了,这是他的太子妃。

他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又一次听见虞秋提起了他,“等下回太子来了,我就骗他说许伯骞打了府中下人,还辱骂我。辱骂我就是辱骂太子,他一定很生气,然后就去教训许伯骞了……”

云珩无声地哼笑了下,这姑娘对他全是利用,那些好听的话果然只是说来麻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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