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脸冷半天了。”杨浩宁跟上他步子,拉下头顶遮阳的连帽衫,看他脸色不对劲,没忍住问问。
“没什么。”谈屹臣收起手机,挑了下眉,抬步朝校园走,敷衍:“一点私事。”
下午时间一晃而过,晚自习到十点结束。
迟雾走读,住的房子就在一中隔壁,走路五分钟就到。
这片楼是新楼盘,一中搬过来成立新校区后建起来的,房价跟着水涨船高。
月朗星疏,一阵风吹来影影绰约,空气里还带有黏糊的湿气,墙头的蔷薇被昨晚的雷阵雨打落地凌乱不堪,只剩下细微的一缕清香,过不了几天,树桠间就该响起一声声此起彼伏的蝉鸣,聒噪不已,又缺它不可。
这小区绿化佳,打着高档学区房的名头,在迟雾转学到一中前,这片楼盘就已经售空,恰好有家里孩子还没到这个年级,不急着住,就打算租出去,迟晴知道后就联系户主把它租了下来。
电梯到十二楼,一梯两户的格局,住在迟雾隔壁的是对夫妻,退休下来的老教师,迟雾遇到过一回,慈眉善目,为人很和蔼。
当初迟晴女士仔仔细细考察完附近住户背景和基本环境,才放心让迟雾一个人住这。
电梯门静默拉开,迟雾走出去,撂下肩上的挎包,拉开最外侧的拉链,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去拿钥匙。
两秒的时间,就在夹层里摸了一个来回。
空的,钥匙不在。
回想了下,迟雾拉好挎包,转头往电梯口走折返回校。
一中十点下晚自习,十点半闭校,今晚下课她做试卷拖延了一会,等到再次走回校门口,大门的栅栏已经被关上了。
值班的保卫处阿姨拉开窗口,朝她招手问:“有事啊姑娘?”
“噢。”迟雾望着校园内思考几秒:“谢谢阿姨,没事。”
等到窗口被重新阖起,迟雾才烦躁地踢飞脚边的石子。
她怕黑,这么晚一个人去黑灯瞎火的教学楼拿钥匙,她不敢。
五分钟后,迟雾打算先回家将就一晚。
迟晴女士有本事,学历虽然不高,靠着不算大的家底加自己年轻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攒下的资源人脉开了家公司,生意越做越大,本部设在开发区,这两年连人带家也都安在那边,离这距离不算远,打车二十分钟的路程。
到了后,迟雾付完钱下车,往东边的那栋独栋欧式小洋楼走。
这边是密码锁,迟雾熟练输入那串数字,响起开锁的提示音。
屋内,一楼的灯开着,复古的装饰物蒙上层与生俱来的陈旧感,迟雾趿拉着拖鞋拉开冰箱,取出瓶鲜奶,往二楼走。
楼梯间是感应灯,拐过楼梯转角的那个弯后,她就停住了。
楼梯上落着个年轻男士的衬衫,以及一条有些破损的女士黑丝。
二楼掩得不实的卧室传出叫人脸红心跳的叫喘,一声声,不怎么持续,有点演累了,休息休息再继续的感觉在。
迟雾没什么反应地转身下楼,将鲜奶随手放在桌面,拿上挂在衣帽架上的挎包,重新出了门。
长江大桥边,空旷的马路上没几辆车,机车的声浪从地面呼啸而过。
开发区这两年建设很快,商场新楼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新住户这两年来了很多,大多是趁着趟来挑选好地段的小老板。
红灯处,谈屹臣跟邹风停下车,两人的腿都够长,轻松地撑住地面,拉起头盔透气。
红绿灯旁边是显示屏,轮流播放广告商投放的各类广告,整个城市浸泡在雾蒙蒙的夜色里。
步入到高三下半学期后,邹风放学后没事就过去找他,拉他出来一块跑一圈,他研究过,人处在这种状态下脑细胞也活跃,回去后学习事半功倍。
这是邹风自己琢磨出来的学习方法,磨刀不误砍柴功。
这个天的夜风吹得人舒服,邹风懒洋洋地支起胳膊肘架在车身前,无聊地顺着显示屏往右看,眨眼的功夫,在前方路灯边缘,望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是不是迟雾?”邹风拍了下谈屹臣,下巴微抬朝右边示意,提醒:“就昨晚上酒馆的那个姑娘。”
谈屹臣掀起眼皮,稍微侧过脑袋,视线跟着往那个方向看。
婆娑蒙蒙的树影下,迟雾坐在摆设在路口充当路障的石墩上,墨绿色制服裙,白色交叉背心,露腰,腰细的一只手都能掐过来。
她左手夹了根缓慢燃烧的香烟,白色耳机挂在脖颈间和黑发交错,正垂头右手在手机上打字,挎包、烟盒和打火机放在米白色帆布鞋的脚边,很有标识性的红万烟盒。
起初谈屹臣对这牌子产生印象全靠那句广告词:ManAlwaysRememberLoveBecauseOfRomanceOnly。
难怪他撂在床头的烟少了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