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妈妈一摆手:“那就是身外之物,哪能和健康比。”
这会儿窦章也爬上了墙头,他身体太胖了,正“哼哧哼哧”往墙上挪,看得人心惊。
“窦章,你不要命了!走前门!”
窦妈妈一声怒吼,初夏看到窦章的身体抖了抖,又麻溜地从梯子上下去,乖乖走正门去了。
窦妈妈和窦章对初夏过于热情。
那群小孩蹲在一旁一人拿着一个烤红薯,一边香喷喷地吃着,一边竖起耳朵听大人讲话。
“安安,你妈妈是医生,真厉害。”刘红心说。
“对啊!安安妈妈还救了我爷爷呢!”窦百水立马点着头说。
“我以后也想救人,我可不可以当医生啊?”刘建设说。
岑淮安:“可以。”
*
十一月中旬,全国奥数竞赛要开始比赛了,比赛地点在梁州。
初夏一听这个地名,心就跳。
“以前比赛在哪里?”
岑淮安收拾着行李说:“哪个城市都有,全国竞赛的地点不固定。”
初夏明白了,就像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一样,每年都会换城市。
如果是其他的城市,初夏不会反应这么大。可梁州有她娘家那群人啊。
初夏看着安安的脸,问岑峥年:“你看看安安和小时候像吗?”
岑峥年:“像。”
岑淮安几乎是等模样长大,他只是五官长开了,但还能看出来小时候的影子。
初夏眉心皱得更紧了:“安安,我和你一起去梁州。”
“妈妈,不用的。”岑淮安握住初夏的手,他的手比初夏的手都要大了,在初夏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长成可以保护她的角色了。
“我到了梁州会和老师同学住在考场附近的宾馆里,除了去考场不会再去其他地方,不会遇到那些人。”
“但……”
“就算遇到了。”岑淮安想起来了小时候的情景,脸上露出厌恶:“他们现在也打不过我。”
如果罗家人做什么过分的事,他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一些什么叫疼。
岑淮安眼里闪过阴鸷,他从里没有忘记过小时候那些难受的记忆,只不过把它们压在了心底而已。
“妈妈,我是高中生了,你要相信我。而且在梁州不仅仅我自己,还有邦哥他们。”
初夏终于被岑淮安劝得打消了去梁州的念头。就像岑淮安说的那样,他是高中生了,她必须要学会放手。
一味牵着孩子的手,怕他们受一点伤害的家长,也会让孩子痛苦。
就如同蒋知仪一样,她现在还不愿意回京城
() ,和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
晚上躺在床上,初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她又一次翻身的时候,岑峥年伸手搂住了她。
“还在担心?”
“嗯。”
初夏在岑峥年怀里翻了个身,头埋进他怀里说:“你不知道我……就是罗家那些人,以前做过多过分的事情。”
岑峥年的心里蓦地一疼,手轻轻在初夏的头发上抚摸着:“我知道。”
这件事在他心里也一直没放下,但他怪罪更多的是他自己。
“所以我怎么可能放心。安安要比赛,万一遇到罗家人,影响到他比赛怎么办?他很看重这次比赛的。”
岑淮安为这次全国竞赛准备了很多,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全国,还有冬天的名校冬令营,还有世界。
数学国家内部的比赛只是起点,没有终点。
岑峥年何尝不知道,他眉心微微皱着说:“我和我同学联系。”
“别了。”初夏拦住他:“现在都是我们的猜测,你联系你同学说什么?而且之前我和安安在梁州麻烦了你同学那么多次,现在再麻烦人情还不完了。等到安安真碰上罗家人了,我到时候直接坐飞机过去。”
梁州也有机场,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
“好。”
翌日,初夏送岑淮安去学校,整个京城市的竞赛一等奖,这次都要去梁州参加比赛,一共也不过十来个学生,跟着三个老师,其中就有江老师。
他把这些孩子交给其他人不放心,他们学校还有三个学生呢。
火车载着这些高中生去往梁州,初夏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眉心微微皱起。
接下来的日子,初夏的耳朵一直听着家属院的电话,不仅她听,还要求岑峥年和她一起听。
“有时候我在医院,安安到时候到梁州了打不通,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岑峥年:“你们都有BB机。”
初夏:完全忘了这回事了。
她前世习惯了手机这种方便联系的工具,BB机太小了,而且传呼人还要先给传呼台打电话,再等在电话旁等传呼的人打回来。
虽说对比固定电话有方便联系的作用,但和手机这些还是不能比,因此初夏用得不多,就总是忘了她还有个BB机。
联系不到初夏,岑淮安肯定会给初夏传呼消息。
初夏在家属院里等得没那么焦急了。
此时的岑峥年经过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和同学们还有老师成功到了梁州的火车站。
火车站附近有数学会安排的,专门来接他们这些比赛的学生和老师的。
岑淮安他们一行人到了梁州,坐上大巴车直接被送进了宾馆二楼。
没什么可挑的,两人一间房子,都是统一的标间。岑淮安和辛阳一个房间。
其他同学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洗漱一下上床休息,他们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早就坐得腰酸背痛,精神也非常差。
岑淮安也没有逞强,他妈妈说了,早睡早起才可以长得更高,因此他很重视每天的睡眠时间。
给初夏打电话报过平安之后,他就躺床上睡觉了。
但和岑淮安一个房间的辛阳没有休息,到房里后,从包里拿出来卷子、纸笔,坐在桌子上认真做题。
外面太阳已经走到了正中间,现在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岑淮安揉了揉肚子坐起来,辛阳还在写题,他路过时看了两眼,是江老师发的卷子,他已经做完了。
江老师一个个门敲开,喊学生下去大厅里吃饭。
等所有学生都出来,江老师点了下名字,确定不少人,领着一群人下去了。
宾馆提供的饭菜味道不难吃也不算特别好吃,寻常吃饭的水平。
这家宾馆本身不提供午饭,因为这会儿住的学生多了,主办方和宾馆协商了,他们多出钱让帮着把学生的饭做了,学生去外面吃不安全。
大家饿了一上午,吃饭时有些狼吞虎咽,大家现在都以填饱肚子为准,没人在意饭菜是否特别好吃。
吃着还有服务员来回走着补充着桌子上可以拿的食物。
岑淮安没有注意,那些服务员里面,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上菜的时候经常眼睛就移到了他身上,眼里露出疑惑又露出震惊。
有个服务员看她的菜放错了,拍了一下她:“小罗,你愣什么神呢?菜都放错了。”
那女人赶紧低下头,摇摇头说:“我……我一时走神了。”连忙伸手换了过来。
从大厅上菜回来,和她玩得好的服务员就问她怎么了,刚刚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像她平时工作的模样。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不过我仔细看了看,是我看错了。”
女人没再继续说话,另外的服务员没再问了,两人很快说起来其他的事情。
女人等工作结束,第一件事就是跑回了娘家。
岑淮安不知道酒店服务员之间的谈话,他吃过饭便上楼了。下午他不准备睡觉,也拿出来试卷做。
现在岑淮安追求的不再是能提高多少数学的水平,他主要是想保持住做题的手感,等到考试的时候可以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平。
两天后是考试开始的时间,但没等到两天,晚上岑淮安和老师同学一起在大厅吃饭时,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女人突然冲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抓他的手。
岑淮安动作迅速地躲过去,如果不是他面前是桌子,他的腿已经踹出去了。
“安安!是我!我是你姥姥啊!”
岑淮安眼里划过厌恶,眼底布满阴鸷:“我没有姥姥。”
岑淮安面前的王玉兰老了非常多,以前他小时候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全没有了。
此时的王玉兰脸上皱纹很多,尽显老态,除了眉眼间的可怜还像她,其他的都没了。
江老师和其他同学反应过来,全站起来护住岑淮安。
“你干什么?我们都是来参赛的学生,你要是敢做什么事,我会直接把你送去公安局!”
江老师目光严肃,岑淮安从来没见过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那么彻底的时候。
“我不是坏人,我真是他姥姥啊!”
王玉兰眼里的泪水说掉就掉:“安安,你看看姥姥。你和你妈好狠的心啊,一走这么多年,连个音讯都没有,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多想你们?”
岑淮安:“我姥姥早就死了。老师,这个疯婆子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我不认识她。”
他不想认罗家的人,如果不是怕影响到后面的比赛,他可能会亲自动手把王玉兰扔出宾馆。
岑淮安不是那种会对敌人心软的人,就算这个人是他名义上的亲人也如此,被骂不孝也是如此。
江老师自然信自己学生的,赶紧叫宾馆的服务员和保安。
而这时,一个服务员跑出来,扶住王玉兰,眼里带着怒气看向岑淮安:“岑淮安!你和你妈妈都是白眼狼,我妈把你们养大……”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岑淮安打断了:“我妈有工资,她拿她工资养的我,不是你妈养的。而且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不要乱喊!”
江老师更加大声叫人了,保安和其他服务员终于过来,江老师直接投诉罗小妹,还说要投诉他们这家宾馆不安全,随便放有问题的人进来,这是在影响顾客的安全。
宾馆的经理都过来了,紧急处理这事。如果这些参赛学生在宾馆里出了问题,宾馆不仅会被竞赛主办方问责,政府也会问他们的责任,以后就再也接不到这样好的大单子了。
因此不管王玉兰和罗小妹说的什么喊的什么,宾馆的保安依旧把她们都拖出去扔在了门口。
“你是这宾馆的服务员?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这带着自己妈进宾馆难,损害宾馆的利益,这样的员工哪个地方都不会要。
罗小妹这才搞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赶紧苦苦哀求:“经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有用,经理才懒得搭理她们那么多,和门口的各个保安说了一声,让他们看好这俩人,不许她们进宾馆,他直接回去了。
经理亲自给岑淮安、江老师他们赔罪,又上了几道宾馆的好菜才让江老师勉强满意。
“以后你们注意些进来的人,万一吓到我学生,影响到后天的考试,那你们宾馆可就醉过大了。”
“是是是,是我们做得不到位。”经理连连点着头,明白江老师说的意思,心里对罗小妹两人更加恼火了。
吃过饭,岑淮安拿起电话想拨出去,想了想又放下了,他又拿起,又放。
持续了好一会儿,岑淮安深呼吸一口气,给初夏打去了电话。
初夏立马就问他:“在宾馆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岑淮安说了这两天在宾馆做了什么,初夏稍微放下点心,忽然岑淮安说了句:“妈,我碰见她们了。”
初夏心里一紧,嘴里有些发干:“你碰见了谁?”
“姥姥和小姨。”
初夏:“她们不配你这样叫她们。她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想问你要我们的联系方式?”
“没有。”岑淮安把今天下午的事复述了一遍给初夏听:“我没有认他们,他们被宾馆的人赶走了。”
初夏说:“她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安安你先别管她们,专心考试,等你考完试,到时候再说她们。”
“妈妈,你觉得我不认她们错吗?”
初夏立马说:“错什么?没错!如果能切断关系,我是第一个想切断的!”
她很讨厌罗家人,在京城这些年,她从来不去回忆她们。
岑淮安得了妈妈的支持,嘴角往上扬起:“妈妈,我知道了。”
初夏挂了和岑淮安的电话,却是更加不放心了。
“峥年,我买明天的去机票是梁州。安安碰上罗家人了。”
她揉着自己的眉心,心里很烦躁。
岑峥年想了想说:“安安已经把罗家人解决了,你现在过去可能会干扰到他自己考试的节奏,让他更加紧张。”
初夏:“我先过去,不让安安知道,等他考完试我再去见他。”
岑峥年却更不放心了:“你一个人面对罗家人,我不放心。我明天去找老师。”
岑峥年知道自己的工作有多忙,可以前他就没有照顾好初夏和安安,这次他想站在她们前面。
“你的工作?”初夏皱眉。
“没事,我回来再赶。”
严和民果然不准岑峥年的假,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行。
“你一走,还不知道几天,进度会直接拉慢,你的工作没人能替代。”
岑峥年现在负责的工作都是研究项目里最重要的项目,严和民没法给他假。
“我要是给你的话,只能给你一天假。”
“一天也可以。”
初夏:“一天不可以。飞机没有那么多航班,你飞不回来,一天的假期都不够。”
而这时岑淮安打过来了电话:“妈妈,你和爸爸都不用来。”
岑淮安昨天忘记和妈妈说了,今天一早醒了就打过来电话了。
“妈妈,你们要相信我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可以解决。”
初夏:“可是……”
“妈妈,我想自己解决。”
岑淮安的话让初夏没办法再说要去的话,她“嗯”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她眉心紧紧蹙着望向岑峥年:“安安不想我们过去。他没必要这样坚强的。”
岑峥年摸了摸她的头:“他现在这个年纪,总是希望能通过一些事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过初夏虽然没去,但每天都和岑淮安通电话。
她知道他去考试了,知道他考完试了,知道试卷很难,比市竞赛的题目还要难,但他都做完了。
还知道他去找了邦子他们,邦子他们长得很高大了,虽然面上还稚嫩,不过能隐隐看出来不同于其他小孩的气质。
岑淮安想知道罗家人这些年的情况,邦子直接告诉了他。
“我就知道你会问,所以一直都记着。”
这几年罗家一直出事,家庭不和睦,时常发生争吵,不然王玉兰不会老得这么快。
岑淮安听完,心情舒畅了很多。知道了敌人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怎么,你见过她们了?”
邦子斜倚在树上,看到岑淮安点头,他手里玩着片叶子说:“用不用我帮你教训一下她们?”
岑淮安摇头:“你教训了他们也不知道谁教训的。不用管,让她们自生自灭。不过如果抓到她们什么把柄,可以直接爆出来,让她们日子手忙脚乱一阵。”
邦子明白他的意思了,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
现在的罗家,不用他出手,每天都是一场大戏。
王玉兰和罗小妹天天去宾馆附近蹲守,结果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这时候罗家的儿媳妇又和罗大哥打架了,搞得整个院人尽皆知,而罗大姐也在婆家受了欺负,哭哭啼啼回家。
罗家自己焦头烂额,等到结束这些事情,宾馆已经人去楼空,岑淮安他们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