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叫错了。”
尽管林以微刻意避开与他有关的所有信息,但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还是听冷斯溱提了几句。
他说池氏集团撤资悦美生鲜,谢思濯接手,但购买池家持有股权的资金,却用的是谢薄名下所有的资产抵押给了银行换来的贷款。
谢薄一无所有了。
“混得这么惨。”林以微在店里兜了几圈,看着过去只放超级豪车的DS俱乐部车位如今停满了普通车,她说着风凉话:“没想到我们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薄爷,也会有今天。”
“这不是托宝珠的福。”
林以微坐在了吧台高脚椅边:“怎么就你一个人,黎渡呢?不会见你落难、没良心跑路了吧。”
“店里员工基本都散了,我跟他现在是倒班制。”谢薄为她调了一杯玛格丽特,递过去,“我看人的眼光没那么差,除了在女人身上栽跟头,还没有被兄弟背叛过。”
嘴还是这么贱,她不满地说:“栽跟头?女儿也是栽跟头栽出来的?”
想到小猫,谢薄眼神变温柔了:“那不能,我得谢谢你,真的。”
说罢,他用装了白开水的玻璃杯,碰了碰她的高脚杯,“尝尝看。”
林以微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清甜的鸡尾酒,才想起,她是开车来的!
她望了眼谢薄,谢薄嘴角勾了笑,坏得不行。
这家伙故意的吧!
“订婚礼闹成这样,你爸怎么说?”
“逆子、叛徒、白眼狼…还能怎么说。”
“能回去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薄爷做事情不会不留后手,你肯定还有回去
的筹码。”
谢薄用夹子夹了冰块,噗通一声,利落地丢进她的鸡尾酒杯里,眼底有了了然的意味:“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小猫妈对我问心有愧,来我这儿东拉西扯打探情报,得到肯定的答复让自己安心。”
“嘁。”
林以微放下了鸡尾酒二角杯。
该说不说…
他还真了解她。
“有笔吗?”
谢薄从前台拎了一只黑色中性笔,递过去。
林以微从手包里摸出一张支票,写好数字,递到谢薄手里,“这些钱,谢谢你治好我哥。”
谢薄坐在她对面,长腿搭在她的椅子脚踏上,拎了支票把玩着——
“这又是唱哪出?”
“你就当我问心有愧吧。”
“所以…”
“这笔钱,够你好好发展DS俱乐部了。谢薄,离开了谢氏集团不一定是坏事。你的梦想,你热爱的赛车,现在有时间好好去做了,不用戴着面具生活,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也不用压着愤怒假笑,被你爸逼得娶这个娶那个。能做回自己,在热爱的领域里自由畅快地呼吸,多好啊。”
这一番话,精准无误地戳进了他心底隐藏最深、也最脆弱的部分。
看着她眼底盛了笑意,是真心为他感到喜悦。
明明…明明他已经决定要放手了。
她又来招他。
这女人…
“我收下这笔钱,你就能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了?”
“也许…”她红樱樱的唇浅浅张开。
谢薄将支票缓缓对折,这一刻,他悲哀地意识到…
根本放不了手。
“我还没有落魄到这份上,等需要的时候,我会跟你开口…”
其实有点想报复,想说“那你就带着对我的愧疚和爱意,去跟他在一起吧,看你能坚持多久”。
然而,他学乖了。
他不想和她针锋相对、互捅刀子了,这些年他跟她来硬的…她走得头也不回。
也许,可以换一种相处模式。
他将折叠的支票如投壶般、扔进了她的手包里,轻松地说,“谢谢小猫妈的亲情赞助,心领了。”
林以微料到他多半不会接,没有勉强,只敏感地多嘴问了一句:“亲情赞助?”
他们之间…只剩亲情了吗?
“你是小猫的妈妈,我是爸爸,这层关系怎么都改变不了。但你不用有压力,我说了放你走,就不会纠缠,你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让我偶尔看看女儿就行。”
这番话,说得林以微心头空落落的。
她不习惯谢薄这么大方的样子。
他好像…不爱她了。
谢薄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时不时抬眸观察她的表情,一丝丝细微的情绪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林以微将鸡尾酒饮尽了,
对他说:“有点儿甜。”
“再帮你调一杯。”
“不了,我等会儿还要去给小猫买奶粉和纸尿布,还有一些做辅食的材料。”
“你喝了酒,开不了车了。”
“车留在你这里,我打车去。”林以微站起身,将车钥匙扔给了他。
“也好。”
谢薄将她送到门边,“等会儿帮你停进去,顺便送一次保养,不用谢。”
林以微走了两步,回头望他,他站在玻璃门边,对她挥了挥手,如多年老友般春风和煦地微笑着。
她指尖抠了抠掌心肉,低头叫网约车。
“如果东西多提不动,让司机把车开到地下车库。”他提醒。
“哦,好。”
林以微指尖犹豫地划拉着屏幕,戳进网约车软件平台。
两人不动声色地打着心理战术,暗暗较量着…
终于,林以微偏头望向了他:“下班高峰期了,前面排了六十几单。”
“嗯?那只能...”
她想听到的是“我送你去”,这狗男人说出来的却是,“只能多等一会儿了。”
她心里攒了点不爽,转过身,站在路口耐心地等待着。
再不搭理他了。
没一会儿,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她面前,纹着S蛇形纹身的手,款款落在了窗边。
谢薄偏头望向她:“网约车司机能帮你提东西吗?”
林以微摇头。
“那还得是小猫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