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是真的老旧,陈旧的木质家具,有种厚重奢华却过时的质感,林以微打心眼里其实喜欢旧东西,抚摸着橱柜的纹理,回头对谢薄说:“这是你的家吗?”
“不算。”谢薄直言不讳地告诉她,“我妈病逝前有一段时间,一位露水恩情的男人在照顾她,这是安置她的宅子。”
“不是你爸?”
“不是。”谢薄沉声说,“她是当年红灯区最受欢迎的头牌,很多男人为她着迷,其中不乏商界位高权重的男人,哪怕她已经病入膏肓。”
提及这些,谢薄平静得仿佛在叙述一段与他无关的历史。
“后来那个男人去世,我把这栋别墅买下来了,很隐秘,即便是我父亲也不会找到。”
林以微足够聪明,瞬间从他这句话里获悉了更多的信息——
为什么分手来的如此断崖式。
林以微绝不愿引火烧身,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任务。
现在既然有风险,她必然要远离他。
家里半点食物都没有,两人驱车去附近小镇,小镇餐饮店并不高端,但有热闹的美食一条街。
谢薄牵着她的手,她由着他牵着,走在街上,两人就像普通情侣一般亲密而自然。
林以微穿着很随意,都是他的衣服,卫衣搭黑裤,略显宽松,衬得她体态瘦削单薄。
她不施脂粉,总是素面朝天,但皮肤纯白无暇,透着自然健康的红润,随意挽了个松散的丸子发髻,插一朵花园里采摘的金黄小雏菊。
谢薄的视线总是无法脱离她。
两人去美食一条街简单吃了一顿烧烤,谢薄不喝饮料,只喝水,而且一定要是加冰的冷水。
林以微跟他完全不一样,她不爱喝冰,只喝温开水。
吃饭的口味也相去甚远,她爱吃辣,但他饮食清淡,一点辣椒不沾的。
林以微爱吃石榴,谢薄却嫌这种水果吃起来太麻烦。
两人在生活方面南辕北辙,完全不合拍,如同他们的身份,云泥之别。
吃完晚饭,他们去买了水果,林以微要死要活要买石榴吃,谢薄让她戒掉石榴,可以尝尝3J的进口车厘子。
林以微说她可买不起,谢薄说请她。
“有钱了不起?”
她翻了个白眼,倔强地说,“从这一刻开始,车厘子晋升为我最讨厌的水果了!”
水果超市里,谢薄端起一盒车厘子,放进口袋,笑着说,“你这纯属跟我撒娇。”
“我看是你理解能力有大问题。”林以微从口袋里捡出车厘子盒,“我就不喜欢吃这种大樱桃。”
“我喜欢。”
“我在,你就不能喜欢。”林以微拉着谢薄离开樱桃货架,“我要吃石榴,买石榴!快买!”
“不。”谢薄来劲儿了,“死都不买。”
“那我自己买。”
“你的钱,也是我的。”
“好好笑,谢薄。”
两人在水果店吵吵嚷嚷了半个小时,依旧没能达成妥协,两个人都有那么点极端控制欲,都想让对方接受自己喜欢的水果,互不逞让。
最后车厘子也没买,石榴也没买,但林以微给了谢薄几巴掌。
她总是打他。
花拳绣腿倒也不疼,但让他很气闷,经过路边水果摊,林以微还是买了几个石榴,因为路边摊没有车厘子卖,她笑逐颜开地回了别墅,宛如得胜了一般。
然而,谢薄评价了两个字——
“幼稚。”
晚上林以微在浴缸里泡澡,谢薄走进来,一盘红石榴堆成了小山,他坐在浴缸边,不厌其烦地一颗一颗石榴籽喂着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着彼此的过去。
“我初三才来例假。”
“我小学三年级就有了性意识。”
“这有什么可比的吗!!我小时候营养不良行不行!”
谢薄指尖顿了顿,将石榴籽塞进她嘴里:“你现在有钱了,吃好点。”
“不用你提醒,我肯定顿顿山珍海味。”
事实上也不会,他给林以微的钱,她一分都没用,依旧节俭如初。
“告诉我,你接近池西语到底是为了什么?”谢薄忽然转了话锋。
林以微抱着膝盖,指尖勾着泡沫,胡说八道:“为了接近你,我好爱你啊。”
“放…”
“谢薄。”
他止住粗口,用浴球给她擦背:“林以微,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林以微沉默几秒,问道:“站在池西语对立面,也就要与你为敌,是吗?”
“对。”
“你会毫不留情地收拾一切敌人,扫清障碍?”
“会,所以有多远跑多远。”
谢薄将她抱出了浴缸,在浴室里,两人如对抗一般激烈,他揪着她的头发按在了墙边。
林以微咬得他全身牙印。
……
事后,谢薄给她擦干净了身体,抱着她看电视,一言不发,中途去阳台抽了根烟,回来时,身上带了点薄荷的味道。
林以微感觉他有点寂寞。
深夜,两人继续不知疲倦地进行着,直到第二天黎明,远处天际稍露微光。
六点。
林以微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拉开厚重的窗帘,让晨曦漫入房间。
青蓝色的微光里,她居高临下看着男人沉睡的模样。
他脸庞的线条实在漂亮,是优越的骨相给了他如此优雅的轮廓,眼廓之下,睫毛细密乌黑,薄唇矜持地抿着。
谢薄就像一只骄傲的兽,绝不愿酣睡时被人注视。
林以微成了他的例外。
她转身开了门,房门没在上锁,从这一刻起,他也不再“锁”着她。
重获自由。
林以微轻轻阖上门,离开了。
谢薄睁开眼,感受着房间里无边无尽的空旷辽阔。
他早已习惯了孤独,所以独处不算什么。
但唯一让他觉得不爽的是…
她临走时,没有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