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儿子对她的补偿和亏欠。”
萧御章唇角压着嘲弄,目光一
() 点一点冷了下去,“朕给你的是燕北的江山,是萧家的千秋万代。”
“你却和朕说补偿和亏欠?”
“朕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血脉,她的出身以及她母亲的身份,她就不配为燕北的太子妃。”
“你若是狠不下心,朕会替你出面。”
这一刻,御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裴砚掌心骤然握紧成拳,低垂的眼帘遮挡了眼底的冷色,他紧抿的唇角动了动,蓦然抬眸看着萧御章。
“父皇。”
“儿子不知,这些年中,母亲在父皇心中到底算什么?”
“是燕北皇室的生育工具,还是被父皇禁锢在笼中的金丝雀。”
“若十八年前,月氏公主顺利入京,儿子是不是同样也是被父皇抛弃的试验品。”
萧御章瞳孔骤然一缩,眼中有戾色划过:“孽子,太过放肆。”
王九德守在御书房外,隐约有声音传来,并听不太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忽地一静,御书房想起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帝王的咆哮声。
“孽障。”
“给朕滚出去!”
王九德眼眸倏忽瞪圆,他心口乱跳,以为这位极得圣宠的大理寺卿,触了圣怒,必将落难失宠。
然而御书房的门,被一只冷白的掌心,由内朝外推开,裴砚沉着脸大步从御书房内跨出,没有犹豫朝出宫的方向走去。
王九德服侍燕帝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怒的模样。
他连滚带爬走了进去,慌忙断了温水上前伺候萧御章服下:“陛下息怒。”
“大理寺卿正值年轻,难免有冒犯的时候。”
“陛下若怒意难消,奴才这就找了人,把他拦在宫门前,打一顿板子可好。”
萧御章抿着唇,半晌没说话。
冷冷转眸,眸中有怒意但更多的是杀意,只是这不知从何而起的杀意,又被他强大的制止力压了下去。
惊仙苑。
林惊枝用过午膳,正在暖阁里打盹。
云暮轻手轻脚站在屋外,直到半个时辰后,孔妈妈上前轻轻推醒林惊枝:“少夫人,该醒了。”
“再睡下去,夜里又该失眠了。”
林惊枝有些迷糊睁开了眼睛,她眼底还透着几分冷色,方才她又在做梦了,重生后一直反反复复做的那个梦魇,本以为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不想最近这段时间又开始了。
许久,她才彻底醒过神,接过孔妈妈递上前的温热巾帕,擦净脸颊后,拢着身上的衾被坐了起来。
孔妈妈连忙拿了大迎枕子垫在林惊枝身后,又端了一盏子温水递给她,才小声道:“少夫人。”
“云暮在少夫人午睡时,已经候在外头了,说有事要禀。”
林惊枝轻轻颔首:“让他进屋回话。”
云暮进了屋内,也不敢四下乱看。
恭恭敬敬垂着眼眸,朝林惊枝
道:“少夫人。”
“主子让小的和少夫人说一声,今日他会晚些回来,少夫人不必等主子,先行用膳。”
“虽然林惊枝从未等过裴砚,可这数月来,倒是裴砚变得格外黏她。”
她听云暮回禀,也没有要揭穿裴砚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见云暮要退下,林惊枝视线一顿,出声道:“今日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瞧着你神色也不太对劲的模样。”
云暮犹豫半天,才缓缓道:“今日早朝,沈家大姑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出现在宣政殿外,向陛下指认沈家当年与月氏玄月公主的事情。”
“陛下震怒之下,沈将军已由侍卫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之后就是沈太夫人为保下沈将军,当着陛下和朝臣的面,承认了沈家十七年前被婆子替换孩子的事。”
“现今,汴京城都已知晓少夫人您才是沈家嫡出,更是月氏公主的女儿,沈家原先的大姑娘,已由沈太夫人带回了沈家关在房中。”
云暮说完,忐忑不安站在一旁,他不敢去看林惊枝的脸色。
良久,他听见她冷冷哼了一声,唇角微微翘着,漂亮得惊人的脸上泛起几丝愉悦。
她是不想认下沈家,但对于沈家眼下的一地鸡毛,她更不会同情。
沈太夫人最开始对她的喜爱是不带任何利益的,可后来随着她与沈观韵之间的矛盾加深,她要守护的是整个沈家的利益,林惊枝并不怪她。
只是后来,一切真相大白,沈太夫人让婆子给她带话。
这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对沈家那仅剩不多的心软。
就像那日夜里裴砚要|她时,咬着她背脊雪白肌肤上的牡丹花文身,又急又狠。
那时他就有问过她,若是沈家出事,她可会心软?
那夜,林惊枝虽醉着酒,她笑得像朵羞涩的娇花,白玉一样的手臂|攀|着裴砚脖颈,第一次如此主动。
她呵气如兰,咬着他耳垂,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
“夫君。”
“妾身要沈氏女。”
“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