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只会更显她的肮脏与丑陋。
程春娘闭了闭眼,恭恭敬
敬朝沈观韵行礼,退了出去。
她步伐略有蹒跚,还未走到马房,就突然被几个浑身黑衣的侍卫,捂着口鼻给拖了下去,速度快得如同鬼魅闪过,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小佛堂里,沈太夫人捻着手心里的佛珠,那珠子却莫名其妙断了线,落了一地都是。
她心头一跳,沉声朝外间吩咐:“让人去问一问,上回送达到崔家,给崔家少夫人祝寿的东西,是派哪个婆子送去的。”
“是。”丫鬟应了声,恭敬退下。
汴京官道,玄黑的马车车厢内,林惊枝被裴砚揽着纤腰,禁锢在怀中。
裴砚眸色冷得厉害,薄唇紧紧抿成一道凌厉弧度。
“枝枝。”
“为何不听我的话?”
林惊枝垂眸,避开裴砚视线。
“回答我。”
裴砚伸手,冷白指尖捏着她白皙娇嫩的下颌,用了力气,霎时她那处肌肤就红了一片。
林惊枝在他指腹覆上肌肤的瞬间,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泛起冷意。
裴砚盯了林惊枝许久,他眼底情绪有瞬间剧烈波动,又被硬生生压下。
“你若不回答。”
“裴漪怜日后若嫁入崔家当继室,我不会插手。”裴砚声音格外平静。
霎时间,林惊枝心口一颤,骤然抬眸瞪向裴砚。
“说。”冷冷的一个字,令人心颤。
林惊枝屏住呼吸,艰涩开口:“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沈太夫人做的。”
“裴家不会去问,你也定不会去问。”
“你们在乎的只是事情的结果,和最终的利益置换。”
林惊枝微微仰着巴掌大的小脸,漆眸眼瞳压着令人心悸的愤怒。
“而我,我只想知道,那位令我从心底尊敬佩服的长辈,到底是不是她。”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外,再也没人会这般真心对我。”
说完后,林惊枝讽刺一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眼眶酸涩得厉害,那种令她孤独无助的情绪,像是随时能把她淹没一般,令她在崩溃边缘徘徊,而脚下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
裴砚眼中错愕一闪而过,他忽然抬手把林惊枝死死搂进怀中:“那我算什么?”
“枝枝……”
林惊枝看着裴砚,委屈不甘都在瞬间涌上心头,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他打他:“裴砚,你混蛋!”
“你凭什么不允许我去。”
“你只会威胁我。”
裴砚眉心蹙着,任由她在他怀中发泄情绪,骤然他视线一顿,落林惊枝她雪白手腕上那一串羊脂玉佛珠上。
“让楼倚山去书房见我。”裴砚冷声朝马车外吩咐。
回去路上,两人没再说话。
等下了马车后,裴砚抖开大氅把林惊枝娇小的身体,严严实实在包裹进去,没有丝毫犹豫往书房方向走。
楼倚
山早就等在书房里,见裴砚抱了一个人进来,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裴砚解开林惊枝手腕上的佛珠,递给楼倚山。
楼倚山双手接过,用白帕包着看了许久,才朝裴砚道:“这一串珠子,没有任何问题。”
裴砚狭长凤眸微眯,朝楼倚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人走出书房。
惊仙苑西梢间主卧内。
林惊枝裹着大氅,坐在榻上,雪白掌心紧紧握着羊脂玉佛珠。
裴砚站着,漆色眼眸里窥探不到一丝情绪。
“枝枝。”他哑着声音喊她。
“夫君还有什么想说的?”林惊枝垂下眼帘,语调疏离。
裴砚叹了口气,在林惊枝身旁坐下,他伸手想给她理一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可在触到她冰冷眸色的瞬间,他指尖僵在半空中。
“为什么不信任我?”裴砚艰涩问。
林惊枝摇头冷笑:“那夫君把大姑姑娘中毒一事,告诉父亲后,父亲是如何打算?”
“父亲是不是觉得,没必要对崔家追查到底,也没必要找沈家的麻烦。”
“毕竟日后无论是崔家还是沈家,漪怜姐儿都要二选其一嫁进去,只有这样裴家才能稳住燕北五姓之首的位置。”
“反正大姐姐身子骨虚弱,在崔氏家族中,也是一枚废棋。”
裴砚深邃的瞳孔,泛着冷色。
林惊枝继续暗讽道:“那夫君是怎么想的?”
“夫君也觉得不用给大姑娘讨回公道么?”
“日后再看着漪怜姐儿,嫁进崔家当填房?”
裴砚蓦然抬手,手臂用力,把她整个人给摁进怀中。
炙热的唇,狠狠压在她唇瓣上。
他吻她,她就用尽全身力气咬他。
直到最后,林惊枝再也受|不住,趴在他怀中颤着双肩,无声流泪。
裴砚这才声音缓缓道:“枝枝你为何不信任我?”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漪怜不会嫁入崔家。”
“漪珍的毒自然也要给她做主。”
裴砚伸手,逼迫林惊枝看着自己:“我在枝枝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林惊枝神色恍惚看着裴砚,前世他带给她太多的痛苦,这一世他虽对她极好,但她心底从未觉得他是个好人。
帝王家的薄情,是生来骨血中就带着的。
他作为燕北六皇子,自小放弃身份忍辱负重,只为一飞冲天,他的心定是比谁都狠。
所以裴砚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过是林惊枝想方设法想要逃离,永远不可能得到她信任的人。
林惊枝眨了眨眼,避开裴砚视线:“妾身不知道。”
“天下人说夫君是怎么样的人,夫君便是什么样的人。”
“妾身只希望夫君能遵守今天的承诺,漪怜姐不会嫁入崔家,也希望夫君能给大姐姐做主。”
说完林惊枝不再理会裴砚,起身去耳房洗脸。
裴砚含着冷光的视线,顺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一顿,大步离开西梢间卧室去了书房。
书房内,楼漪山还在,见裴砚进来朝他点了点头:“大姑娘的身体,我尽力了,最多能拖一年时间。”
“这事崔家还不知,但方才暗卫来报,沈太夫人已经开始去查下头的婆子。”
“你确定真的如同嫂夫人说的那般,不是沈太夫人做的?”
裴砚朝楼倚山点头:“我相信她说的。”
楼倚山冷笑了声:“原来六哥也有因嫂夫人一句话,鬼迷心窍的时候。”
“那沈家除了沈太夫人外,也只剩沈樟珩了。”
“沈樟珩这老狗难道除了和月氏有暗中联系外,他还真想把五姓这潭水搅浑?”
“他是嫌弃李氏这个前车之鉴不够刺激?”
裴砚沉思许久,朝楼倚山否定:“不至于是沈樟珩,他若真想做些什么使不出这样下作的手段。”
书房内幽静异常,楼倚山烦躁走来走去:“那还能是谁?”
“崔家有什么好贪图的,德妃崔氏在宫中又不得宠。”
裴砚忽然勾唇冷笑:“崔贵妃是不得宠,可裴家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地位,不亚于沈家在军中威望。”
“裴家若支持崔氏所生的二皇子,你觉得会不会威胁到大皇子的地位。”
楼倚山简直不敢相信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那些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而且你们裴家不是有意把二姑娘嫁入沈家么?”
裴砚微嘲了声:“二姑娘不管嫁不嫁沈家。”
“只要毁了裴崔两家的姻亲关系,最好的两家交恶。”
“裴家在宫中没有血脉,也只能选择有皇子血脉的家族支持。”
楼倚山听得半晌回不过神。
“若是真的。”
“这手段,的确恶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