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白唇瓣,被他咳出了几分唇红齿白的模样,慢吞吞换了个姿势继续瘫着:“听说嫂夫人病了。”
“需不需要,本神医给嫂夫人算上一卦?再诊一个平安脉。”
这时候另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道:“你当神棍就好好当神棍,当什么郎中,经你手治病的人,你倒是说说,还活着几个?”
楼倚山面对何留行的冷嘲,他像是没听见般,依旧看着裴砚:“殿下真的不需要?”
裴砚漆眸敛了一瞬,极冷声音道:“暂时不用。”
楼倚山有些可惜叹了口气:“殿下一直把人藏着护着也不好,既然
都把人带来了汴京,总要见一见的。”
裴砚白皙指节叩了叩桌面,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道:“还不到时候。”
何留行倚在窗前,窗外有寒风吹入,凉得厉害,夜风也把他声音吹得有些飘忽:“殿下最开始并不打算带嫂夫人来汴京。”
“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裴砚骤然抬眸看向何留行,冷白下颌瞬间绷紧,眼中凌厉视线一闪而过。
何留行本以为他不会回答。
下一瞬,却听到裴砚声音极淡道:“带在身旁瞧着,最为安全。”
可裴砚这话却透着两种意思。
到底是带着身边盯着、防着安全?
还是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护着她的安全?
何留行也没再问,他渐渐从最初吊儿郎当样子,恢复了几分正色:“你回汴京这事,想必也瞒不了多久。”
“出不了几日,无论是裴家,还是陛下必定会派人来这寻你。”
“你离京多年,可要先进宫?”
裴砚眼中冷色一闪而过,忽然看着楼倚山问:“大皇子和沈家联姻,宫中有下旨的意思吗?”
楼倚山长眉一皱,轻咳着道:“按照年前陛下和宫中娘娘的态度。”
“若要下旨,我们司天监就该早早测算良辰吉时,可年后宫中一反常态没了动静。”
“我瞧着,这圣旨一时半会,估计下不了。”
“不过说来,沈大姑娘和大皇子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大皇子这些年,心思全都在如何讨好沈家身上。”
“好在沈家家主沈樟珩倒是个拎得清的,虽然沈家女眷和后宫娘娘关系紧密,他在朝中,这几年就像个透明人,从不站队,加上又没儿子,陛下对他是放心。”
书房里说话声音不大,裴砚眸底仿佛蒙了层阴晴不定幽色。
他看了一眼窗外时辰,忽然慢条斯理起身:“你们也该回去了。”
何留行莫名其妙:“你哪次找我们谈话,只说半个时辰,便送客赶人的。”
“天色还早,不如叫山苍寻些酒水、山橘,拿小炉温着,边吃边说。”
裴砚连眼风都不给何留行一下,面无表情大步迈出书房。
“哎哎……六哥、”何留行小跑跟在后头,边喊边追。
好在楼倚山眼疾手快,他看似病恹恹的,力气却极大,拉着何留行的衣袖就骂:“蠢货。”
“他是成亲了的郎君,夜里不陪嫂夫人,陪你饮酒说话?”
“我看你是疯了吧?”
何留行冷哼:“你懂什么。”
“外头成了亲的男子多不胜数,你瞧哪个是会日日归家的?”
楼倚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何留行:“嫂夫人能一样吗?”
“裴砚都把嫂夫人带到汴京了。”
“你也不想想嫂夫人日后的身份。”
“你真当裴砚把她带在身旁,是为了防她?”
“你别真的蠢到,被外头传言迷了眼。”
何留行抿唇不语,他眼中压着的淡色,分明是没有重视这位嫂夫人的。
屋内,晴山在林惊枝身旁守着。
见裴砚从外间进来,赶忙行礼退下。
林惊枝睡得眼尾娇红,乌发松松落在枕上,衾被下一截玉般脖颈,白得惊人。
裴砚伸手,干燥掌心碰了碰她额心温度,又伸手往衾被下摸了摸她的手心,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去耳房沐浴。
这日深夜,裴砚难得失眠,睁眼直至天明。
林惊枝醒来时,就见他沉黑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脸上,浅浅的又带着某种深意。
“醒了?”裴砚嗓音低低,透着一丝喑哑。
林惊枝有些迷糊点了点头:“嗯。”
裴砚继而拍了拍她纤瘦背脊,语调浅浅:“再睡会。”
“日后我们都住在这,也不用去给长辈请安。”
“你不必早起。”
林惊枝眼皮沉沉,并没把这话放进心上。
自从顺利到达汴京后,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能微微松上一丝。
因为眼下一切,终于和前世不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