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穿了身海棠红缬衫子,配着淡紫色石榴裙。
玉足雪白未着罗袜,十分随意穿了双海棠花纹软底绣鞋,满头乌发只用一花簪松松绾着。
跌进裴砚怀中瞬间,花簪落地,乌发松散,杏面桃腮人间绝色,但凡男人见了必将心生妄念。
裴砚眸色微深,清隽如玉的脸上敛着极淡的笑,并未见生气。
林惊枝被他有力臂膀圈在怀中,她挣扎不得,只能避开裴砚视线,垂眸看向自己雪白细软的指尖。
两人都不说话,屋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屋外不时传来丫鬟走动,仆妇扫撒院子的声音。
裴砚抿着唇,漆眸眼眸中不知在思量什么,细细打量怀中的妻子。
直到孔妈妈带着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人影走动,暖阁内的黄花梨木八仙桌上,摆好了膳食。
林惊枝伸手推了推裴砚:“夫君,妾身该用膳了。”
裴砚没松手,他静静看着林惊枝许久,忽然伸手带着薄茧的指尖从她含着水色的唇瓣上划过,见她似有些抗拒地往一旁缩了缩。
“外头的事,枝枝还想知道些什么?”裴砚忽然开口问。
林惊枝似有瞬间的愣神,落在裴砚胸膛上的掌心微颤了一下,抬眸时眼底还透着来不及显示的诧色。
她想了想,仰头看向裴砚:“二姑太太在汴京的那些事,夫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砚似没料到林惊枝会问这个,他箍在她腰上的手稍稍用力,语调缓缓道。
“那日我去汴京接父亲之前,我已经收到父亲的手书。”
“依着父亲原本的打算,是等秦表姑娘从府中出嫁后,再寻个生病不治的由头,把二姑太太送到家庵里,这事也就算终了。”
林惊枝眼中神色极淡,她眼睛眨了眨道:“夫君早就知晓,那为何不同我说?”
“二姑太太和秦云雪对漪怜百般算计,她们在府中一日,我就得提防一日。”
“夫君若是把父亲的打算,早早同我说了,我也不用这般日日担惊受怕。”
林惊枝掌心用了力气推开裴砚,从他身上站起来,理了理微皱的袖摆,声音冷冷道:“夫君该去外院书房了。”
“妾身可不敢耽误了夫君的日日上进。”
裴砚端坐着,一旁槛窗外有光细细碎碎落进屋中,他矜贵的侧脸轮廓线条清晰又俊逸,从眉梢到唇角都压着一股,无一不是精致无暇,微垂的漆眸内丝有淡淡情绪翻涌。
裴砚离去后,晴山和绿云进屋伺候林惊枝用膳。
孔妈妈见林惊枝胃口不佳,又赶忙去小厨房做了份甜汤送进屋中。
用燕窝红枣加了蜜豆莲子的甜汤炖得软烂,上头还撒了一层金灿灿的桂花蜜,瞧着的确是令人食指大动。
“倒是让妈妈费心了。”
林惊枝端着甜汤小口小口喝着,见孔妈妈恭敬站在一旁,她忽然随口问道:“瞧着妈妈做吃食
的手艺是极厉害的,不知妈妈是哪里人士。”
孔妈妈垂在袖中的手掌微缩了一下,她垂着眼眸不敢与林惊枝对视:“回少夫人,老奴是汴京人士。”
“奉郎君之命,过来河东郡伺候少夫人的起居饮食,之前的李妈妈,郎君已经把她远远地打发到庄子上了。”
孔妈妈想了想,一咬牙从袖中掏出一份身契,双手托着呈给林惊枝:“这份身契老奴日日带着,还请少夫人收下。”
林惊枝盯着孔妈妈手中托着那张薄薄的有些泛黄的契纸,有点冷淡的眸色沉了沉,她收敛情绪问。
“妈妈初来我身旁伺候时,给过一次身契。”
“妈妈为何执着于,让我收下。”
孔妈妈哑声道:“回夫人,老奴在汴京中犯了罪事,是郎君收留了老奴。”
“依着郎君之命,老奴这条命是归属于少夫人的,只有少夫人收下身契,老奴才能安心。”
在汴京犯了什么事?
林惊枝心下各种思绪闪过,前世新年过后,裴砚该和他父亲前往汴京的,前世却因周氏劝说和她的不安,最终不了了之。
所以这一世,她是否该去汴京看看,当年暗中害她的那些人,汴京城中应该不少吧。
林惊枝拢在宽大袖摆内的指尖微蜷,只觉一股子寒意,从空气中渗入。
她缓缓垂眸看向孔妈妈,唇角划过一抹深意:“既然妈妈是汴京人士,妈妈应该对汴京极熟吧?”
孔妈妈点了头:“是的,少夫人。”
“老奴自小在汴京长大,再熟悉不过了。”
“我知道了,孔妈妈起来吧。”
林惊枝伸手,接过孔妈妈手中呈着的身契,起身收进妆奁的暗格里。
桌上放着的甜汤有些凉了,林惊枝只用了小半碗而已,午膳她也没吃几口。
孔妈妈有些忧心:“少夫人,今日吃得格外的少。”
“少夫人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老奴,老奴没别的本事,就是做得一手好吃食。”
林惊枝并不觉得饿,她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时,屋外传来绿云的声音。
“少夫人,郎君外院伺候的小厮云暮来了,说按着郎君的吩咐给少夫人送东西。”
林惊枝第一反应是准备让绿云拒绝,就说自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