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放心,亲自去看了一眼,雪天路滑走得急了,摔了一跤。”
“蒋家?”
裴太夫人拧眉:“蒋家还来作何?不是让送一百两银钱打发出去了吗?”
“这是嫌钱不够?”
王妈妈垂下眼,双膝一软不敢再看太夫人脸上神色:“回太夫人。”
“蒋……”
“蒋家说,蒋家孙儿因被打折了手脚伤得厉害,日后还是要考取功名的不能瘸着,想、想让太夫人把蒋家孙儿接到府中照顾。”
“你说什么?”裴太夫人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不可思议瞪大了浑浊眼眸,满脸阴沉,声音不由高亢几分:“蒋家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把蒋家孙儿接到府里照顾,他们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和我们裴家是真二八经姻亲?”
王妈妈跪在地上,地砖上冷气无孔不入往她身体钻。
虽然花厅里都是人,但也实在不能拖下去了,王妈妈颤着声音:“太夫人。
”
“蒋家上下说了。”
“因为蒋家孙儿和府中的姑娘私下定情,还收了姑娘送出去的信物。”
“说反正姑娘没了清白,蒋家孙儿会遭此一难,也定是府里头主子做的。”
“若是太夫人不同意把蒋家孙儿接入府中照料,他们蒋家定要坏了姑娘的名声。”
随着王妈妈把话说完,花厅里静得落针可闻。
周氏眼底含恨,扶着朱妈妈的手骨节发白颤抖得厉害。
裴月兰唇角敲了敲,悄悄往自家女儿面上瞧去,她以为秦云雪落水,头发也许没送出去,没想到还是送出去了。
这样子裴漪怜跑不了必定是要嫁到蒋家去的,等裴漪怜嫁入蒋家后,周氏为了女儿后半生顺畅,必将被她死死捏在手中,一辈子抬不起头。
到时候只要想办法,把林惊枝休出裴家,或者这暗中弄死,她女儿便能以续弦的身份嫁进来。
想到这里,裴月兰并没有注意到床榻上秦云雪煞白的小脸,而是假惺惺问:“什么信物?”
“难不成,蒋家嘴皮子上下一碰,胡说的东西也行?”
王妈妈整个身体都要匍匐在地上了,她惶恐道:“太夫人。”
“蒋家信誓旦旦说,那相互定情的信物,是荷包里装着的一束府中姑娘头发上剪下来的一缕青丝。”
裴太夫人沉默许久后,豁然抬头,双目怒色再也控制不住:“蒋家可有说是哪个姑娘?”
王妈妈声音像嗓子里掐出来:“说……说是家中二姑娘,漪怜姐儿。”
裴漪怜满脸震惊望着王妈妈,她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急忙跑到周氏身前,抱着周氏的手道:“母亲,女儿没有。”
“女儿从未见过蒋家秀才,他们乱说。”
裴月兰深深看了周氏一眼,她坏笑道:“有没有,解了头发便是,哪需要空口辩驳。”
秦云雪躺在床榻上,她死死盯着裴月兰想让他闭嘴,奈何越发焦急,就越发咳得说不出话来。
周氏这时候冷笑怒瞪裴月兰一眼:“二姑太太说的是什么话?莫非你是恨不得家中姑娘失了名声,嫁给蒋家?”
裴月兰以为这事早就板上钉钉了,她冷笑:“大夫人慎言。”
“我不过是为家中姑娘清誉着想罢了,和蒋家又有和关系。”
“漪怜姐儿,把头发解开。”裴太夫人钟氏忽然厉声喝道。
裴漪怜眼中满是委屈,却也让丫鬟婆子解开了头发,她满头青丝,从出生开始蓄发,整整齐齐并没有少一丝一毫。
裴月兰不由惊慌出声:“这怎么可能?”
周氏冷笑了声:“怎么不可能?”
“想来二姑太太的笃定我家漪怜了,既然如此,请母亲做主,媳妇也斗胆一句。”
“府里的姑娘可不止我家漪怜一位。”
“不如让秦云雪表姑娘,也坐起身来,解开头发给母亲看看。”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秦云雪身上。
她本就因生病披散了头发,昏昏烛火下,她侧边发梢,断掉的一缕秀发,格外突兀明显。
“不可能。”
“外祖母,是有人要陷害我。”秦云雪尖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