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山捧着秦云雪留下的木匣子,递给林惊枝。
林惊枝冷眼瞧着木匣子里那香囊,她记得前世秦云雪也送了个香囊给她,她还欢天喜地带了许久,再后来有次观音庙上香求子的时候,遇到个懂药理的女师父。
女师父告诉她,香囊里放了影响女子受孕的红花和麝香。
想起曾经,林惊枝心口一窒,指尖发冷,离得近了只觉得那香囊里扑鼻甜香,令她作呕。
“这个香囊先找个地方,暂时收起来。”
“是。”晴山应下。
“走吧。”林惊枝抬步夸出花厅,往落了雪的檐廊下走去。
晴山赶忙拿了油纸伞和披风跟上。
院落外,寒白雪地上。
丫鬟瑟瑟发抖跪在院子里,嘴唇冻得青白,她们见
林惊枝出来,有胆子大的感觉膝行上前:“少夫人,我们知错了。()”
“少夫人慈悲,求少夫人帮我们说说,让郎君饶过我们这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林惊枝好整以暇理了理衣袖,不急不缓问:“剩下的人呢?”
“回少夫人,守门的王婆子和主屋门前伺候的几位姐姐都嫌天儿冷,本该在外头伺候的,都到小厨房躲懒去了。”
林惊枝闻言,给晴山使了个眼神。
晴山会意,当即秀眉一拧,指着其中一人道:“那还愣着作何,还不去把所有人都叫来!”
“少夫人有事吩咐。”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林惊枝依着记忆慢慢说了几个名字。
晴山手中拿了本早就准备好的名册,林惊枝每说一个名字,晴山就用红色朱笔在册上画上记号。
林惊枝说完后,晴山握着名册往前走了几步,开始面无表情开始念名字。
人很多,几乎占了抚仙阁一半的数量。
晴山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后,刻意提高声量:“方才念到名字的人,现下就去收拾东西,少夫人的抚仙阁无需你们伺候了。”
“什么?”所有人一惊,不可思议。
众人七言八语,有婆子高声朝林惊枝道:“少夫人莫不是没管理过院子,所以这般不近人情。”
“不过是天儿冷,躲了会懒,少夫人也没吩咐我们伺候呐。”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没有留人在院子里。”
“少夫人若觉得坏了郎君定下的规矩,那也是先前几个丫鬟犯的错,郎君平日待我们素来温和,少夫人看不能因着李妈妈不在,就私自遣了郎君院子的下人。”
说话的妇人正是守院门的王婆子,她私下和李妈妈关系好。
林惊枝拢了拢身上披风,冷笑:“你也知是郎君定下的规矩?”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规矩罚王婆子二十板子,再遣出去。”
王婆子是裴家家生子,祖上几辈都是在裴宅干活,仗着有几分后台自然是猖狂惯了,就不知如何收敛了。
更何况,她还是裴大夫人安排进抚仙阁伺候的,她自然不服。
须臾间。
只听得东梢间书房的支摘窗“吱呀”一声,被一只如银似雪的修长手掌推开。
有风雪顺着那洞开的窗子落进屋中,其中一片雪花恰好落在男人冷白的眉心上,转眼化成雪珠,从他凉薄冷厉的眉骨滑下。
仙人谪凡,人间无二。
他似乎只是嫌屋中炭火太旺,只是开窗散个气罢了。
惊鸿一现,却令整个院子的下人不寒而栗,鸦雀无声。
除了之前几个在外头伺候的丫鬟,谁也没有料到郎君竟然也在屋里。
王婆子盘子大的圆脸,刻满了惊恐,小腿发颤,抖如风中落叶。
她本能的全身匍匐跪在地上,不住裴砚开窗的方向磕头。
“郎君饶命!”
“小的该死
() ,小的不该冒犯郎君和少夫人,求郎君绕过小的。”
林惊枝虽有些意外,倒也没放在心上,本来她就是要借裴砚的势。
有王婆被惩治子杀一儆百,后续的事情,就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无论是裴大夫人,还是二房吴氏,或者太夫人安排的人,林惊枝能想到的全都都让晴山叫出名字,全部遣走。
不过小半日,抚仙阁就足足少了一半的下人。
林惊枝又按照记忆提拔了两个分别管厨房、仆妇的婆子,以及把一个叫云雀的扫洒丫鬟,改名青云做贴身伺候的丫鬟。
按照世家大族的规矩来说,抚仙阁伺候的下人其实不多。
裴砚婚前大多数住在外院书房,他又不喜外人近身伺候,成婚后也就只有与他肌肤相亲的林惊枝能碰他。
而当初林惊枝嫁进裴家时,只带了晴山一个陪嫁丫鬟,就连个像样管事婆子都没有。
就算后来裴大夫人安排了人进来伺候,她也不见得能使唤得动,所以就慢慢变成李妈妈仗着裴砚奶娘的身份,在抚仙阁作威作福。
等人清理干净,林惊枝也累及了,她揉了揉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扶着晴山的手回到屋中。
等进去后,却发现裴砚墨发松松用白玉簪绾着,正抚膝闲适端坐在暖阁旁的美人榻上。
镶滚了连枝花纹样宽袖,裹着他劲瘦有力的小臂,干净雪白的指尖,握了卷书册。
寒眸半垂,似在看书,清冷的眸色却如同有实质般落在她身上。
他缓缓翻了卷书页,语调淡淡。
“今夜,我睡抚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