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后,季舒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裴远之也没想到季舒楹会过来,沉而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在分辨她的话。
他打量的目光反而让季舒楹更心虚,干脆直接伸手抢过裴远之手中的棉签,“不用谢,就当我日行一善可怜你了。”
动作略显粗暴,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出乎意料的,裴远之没阻止。
季舒楹定了定心神,拿过桌上放着的药品,拆开包装,棉签沾上碘酒,而后踮起脚,去观察他的下巴。
光线昏暗,她眼睛轻眨着,看得很仔细。
安静的客厅内。
没人说话,却有呼吸声很轻地乱了一息。
季舒楹被这种安静弄得心慌。
她想打破粘稠的空气,随口说着:“伤口有点深,最好去医院处理一下,但你又不听我的,其实去医院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裴远之依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按理说,少有的两人相处,季舒楹能居高临下地数落着对方,而裴远之一个字都没反驳,她应当开心、很爽才对。
莫名的,却越说越心慌。
他在看哪里?
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季舒楹迟疑地低头看了下,睡裙没什么不妥,刚洗完澡,妆也卸了,不存在妆花的可能。
想不明白,季舒楹干脆破罐子破摔,命令:“站低点,太高了我手悬空着很累。”
“……”
裴远之眉梢轻微地扬了下,没动。
季舒楹看他不动,收回手,退后一步瞪他,漂亮的眼睛灿若星辰,言辞振振:“你不低点我怎么上药?踮脚很累的好不好?”
明明是骄纵抱怨的话,听来却意外的不讨人厌。
“如果按你的要求来。”裴远之嗓音淡而清晰,“弄完天也亮了。”
季舒楹:?
嫌她的速度慢?
她刚要冒火,裴远之却忽而稍稍低了低头。
幅度不大,但确实是让她更舒服的高度。
季舒楹:“……”
发脾气的话堵在口中,季舒楹轻哼一声,“这才对嘛。”
她重新凑过去。
光线昏暗,伤口界限看不清晰,季舒楹蹙眉,凑得更近了一点。
也没注意到此刻她离裴远之的距离极近,近到不过毫厘。
温热的小兽似的吐息落下来,像羽毛拂动。
阴影里,裴远之忽而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离得更远些。
季舒楹擦拭着,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手上的动作慢下来,“……我是不是做了个错误决定?”
裴远之掀了掀眼,喉间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阿姨跟我说,我太年轻了,还不懂得生育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在思考,如
果那天没改主意,你我的生活就不会被影响……趁现在还没领证,或许你我都还有反悔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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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膉???葶?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知为何,他心头倏然有些不舒服。
很轻微的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捉。
季舒楹心神游离,无意识地把自己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说到一半,忽而听到头顶传来淡漠的男声,“你去休息吧。”
季舒楹抬头,没反应过来,“……啊?”
“我自己来。”
裴远之说,伸手取过她手上的东西,冷淡拒绝的姿态。
双氧水触碰到裸露的伤口,很疼且刺激神经,裴远之眉头也未动一下,手指稳定得像是在握着手术刀。
眼睫投下阴翳,沉静清冷。
明明前面还很配合,现在突然又变了态度。
季舒楹退开半步,双手环抱,很不爽。
她好心帮他上药,结果一句谢谢都没有。
“那你自己来吧,我睡觉了。”
扔下这句话,季舒楹转身就走。
快走到卧室门口,客厅里的男人也没有开口叫住她。
一句谢谢或者晚安都没有。
果然天性凉薄!狗男人!
她再对裴远之施舍一丁点的好意,她就是猪。
季舒楹如是想着,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反锁,上床睡觉。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肚里的宝宝分外听话,睡前的这个小插曲也丝毫没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一夜好眠,甚至在第一个闹钟响起的时候,她就醒了。
律所九点上班,季舒楹七点半就醒了,难得起这么早,她悠哉悠哉地洗漱,顺手拿过手机。
第一条未读消息很醒目:
【上午八点半有个开庭,先走了。】
行吧。
季舒楹知道这种场合迟到不得,反正偶尔一天自己打车上班也没什么。
只是这段时间习惯了专车接送,一下子还有些不太适应。
挑好衣服,化完妆出来,厨房干净如新、没有一丝灰尘的灶炉反射出冰冷冷的光,一丝烟火气息也无。
仿佛那天早上,鲜美而又热气腾腾的早餐,是一场梦。
季舒楹发消息:【早餐呢?】
那边没有立马回复,像是在忙,季舒楹估摸着可能正在法院里,便没有管。
专车坐惯了,再由奢入俭,有些不太适应,路上没有补觉,下车时,季舒楹才收到一条消息通知。
Ferek:[转账500元]
备注是早餐钱。
季舒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缺那点早餐钱吗?
就这么点钱就想打发她?
她打字:【我要吃汤
() 粉!】
又附了一个生气怒火中烧的表情包。
Ferek:[转账5000元]
备注是吃五百碗,还附带发了一个[杨家米粉]的地址,就在小区楼下。
他明明知道她想吃的不是外面卖的!
季舒楹气得直接把裴远之拉黑,熄屏手机。
她算是回过味来了,合着只有在产检当天和前一天晚上,裴远之才会分外的好说话,可以哄睡,也可以下厨做早餐,其他时候就变了脸。
一切的目的,也不过是怕她产检出意外。
季舒楹冷笑一声,上班去了。
专心工作,时间过得飞快,下午,杜律却忽而通知说,让组内众人都去参加研讨会。
季舒楹浏览着通知信息。
她有印象,是刚入职不久时在官网报名的,当时她们一众新人都参加了,季舒楹想着充实自己,百利无一害,也就跟着一起报了。
隔壁女生倒是很开心,“好耶,可以带薪学习了!()”
“膉饑晛恎??葶?????箏繧?げ??敧屧譟??恏晛げ虎????()?『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旁边的人笑着道。
众人打车前往市中心的礼堂。
这次是关于新《公司法》颁布的研讨会,由S市律协、国际经济贸易中心华东仲裁中心主办,政法大学、S大法学院、S市法学研究会等协办。
许多大咖、大牛、学者、检察官、公证员、业内一线律师都会参加,规模颇大,门禁也比平时严格一些。
参会的每个人都有着浅蓝色的参会证,而嘉宾则有深蓝色的嘉宾证,以此区别开来。
赵昕妍等人第一次来这样的大场合,好奇又兴奋,讨论不绝于耳,看什么都稀奇,一会儿自拍,一会儿将浅蓝色的参会证和会议议程放在一起,不停地拍照记录。
“哇,第一排那个,姓名牌上写着的,不是当初教材里的大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