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裴远之会冷不丁地提到这个,季舒楹怔了一下,而后不假思索道:“不要。”
她自己一个人住得好好的,没必要同居。
裴远之眉梢抬了抬,并不意外季舒楹这个答案。
只是季舒楹回答得太干脆,有些微异样的情绪滑过。
心情怎么也算不上好。
“行。”裴远之眼睫垂阖,不欲多说,原本的主意也改了。
他取过后座上的西装外套,扔给季舒楹,季舒楹一头雾水地接过,“干什么?”
“没穿过,洗干净再还我。”
裴远之说完,关上车门,径直启动车离开了。
车驶过带起的微凉的夜风刮起发丝,黑色轿车消失在夜幕中。
季舒楹:“……?”
果然,这个人根本不会这么好心,压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现在还把外套丢给她。
就披了一下而已,至于吗?
季舒楹也有轻微洁癖,但是绝对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
狗男人!
季舒楹皱眉盯着手里的外套,指尖拎着,想也不想地走到单元楼外的垃圾桶边,准备把外套扔了。
只是手刚伸出去,季舒楹又犹豫了。
触感质地精良考究,一看便是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她在季家老宅的衣帽间里也有很多手工定制的衣服,一般来说都是六位数起步。
她扔了,万一裴远之找她要,让她赔怎么办?
季舒楹毫不怀疑,以对方的个性,干得出这种事。
想了想,季舒楹还是把外套交给了小区里的一家干洗店,但是她并不打算主动还,等对方什么时候想起,她再顺势呛他几句。
那边,裴远之并未回家,而是回公司。
他们这类不是出差就是加班的人,是各航空头等舱和五星顶奢酒店的常客,一年的飞行旅程加起来能绕地球几圈。
忙起来的时候,直接睡在KS旁边的酒店,甚至不睡,也是常有的事。
路上手机不停地跳出消息提示,还有电话持续不断地打过来,郑子鸿是争议组的副组长,为人稳重,很少会这样电话连环call。
红灯间隙,裴远之按下接通按钮。
“裴par,上次那个客户又来了,还拿着视频,说我们律所故意欺诈,要一个说法,还要报警……”
那边郑子鸿满头大汗,语气焦急,没敢说王律跟客户吵了起来,客户砸了东西,现场混乱得一团乱麻。
“你跟她说我十分钟内就到,先请她去会议室喝茶。”
裴远之吩咐。
“好、好的。”
一听裴远之会亲自来处理烂摊子,郑子鸿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擦了擦额头的汗。
有裴远之出面,他相信没什么搞不定的。
郑子鸿挂了电话,旁边的同事紧张地问:“裴律在S市吗?怎么说的?”
“放心,裴律说他十分钟后到公司,我们把这十分钟撑过去就够了。”()
很简单,在S市,裴远之这个名字就是令人信服的活招牌,一开始是三年前将将回国的一桩知名集团的股东资格纠纷案,涉及几方资本利益、关系的圈圈绕绕,难啃的骨头,胜诉希望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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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裴远之不仅赢了,还赢得漂亮,从而一战成名。
后来众人循着履历查过去,才发现对方是美国顶级事务所LCK诉讼并购业务组里炙手可热的门面,如果不是KS高薪挖过来,便是留在LCK,不出几年也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中国籍合伙人。
十分钟,不多不少,卡着时间点,清隽俊美的男人出现在玻璃门前,长腿步伐利落快速,胸前的KS工作牌随他的动作轻微晃动着。
裴远之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单手抄兜,进门扫视一圈,落在郑子鸿身上,“带我去会议室,之前的情况简单跟我汇报下。”
单刀直入,没有一句废话。
“是这样的裴par,之前……”郑子鸿一边低声快速道,一边带领着裴远之走向会议室。
有主心骨到场掌控局面,目送着裴远之进了会议室,众人原本绷紧的神经都悄然松懈下来。
遇到难缠的客户,不是所有人都有直面争议的勇气和高级有效的沟通能力,一个处理不好,败坏的是整个生涯的口碑。
危机解除,人的八卦因子又重新活跃。
“不得不说,裴律这张脸真的很顶,客户再大的怒火,看到这张脸也该消气了吧。”有人低声说。
“唉,律师说白了其实也是服务业。”
“你认真的吗?裴律的脾气跟服务业哪里能搭上边,特别是遇到那种法律素质不高的当事人。”
“裴律也不需要靠脸吧,能力那么强。不过话说回来,是真的帅,那个词怎么形容的来着,衣冠楚楚,斯文败类……”
“你们有没有感觉裴par最近晚上老是出去?平常都没这样的。”
讨论的话刚说了一半,众人忽而听到从会议室传来一声玻璃破裂的碎响。
会议室隔音很好,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可想而知里面的人发了多大的脾气。
众人顿时安静如鸡。
紧接着,门被人打开,之前那位得理不饶人的客户出来,怒发冲冠地离开了。
紧接着是裴远之,他神色仍然如常,郑子鸿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询问情况。
裴远之一眼看出他的担忧,淡然道:“放心,他明天会联系你。除了KS,整个市内,他找不到更好的帮手。”
这是天然能力带来的底气。
他们是客户唯一的最好选择。
“行了,算一下损坏的赔偿数目发给客户。”
说完,裴远之回到了办公室。
这话一说,众人也明白了,这件事基本搞定了,客户还要照价赔偿在这里撒泼造成的损失。
办公室里。
() 手机刚放在桌面上,处理工作不久,就开始疯狂震动。
鼠标滚轮轻轻地滑动着,裴远之的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笔记本屏幕上的一份管委会会议复盘报告,余光扫了一眼。
是廖音发来了十几条消息。
裴远之还没来得及点开来,廖音又急性子地打了电话过来。
“妈。”
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裴远之打了声招呼。
“怎么不回我消息?在干什么?”
“加班。”淡淡蓝光映照出男人侧脸利落的线条,挺括的眉锋。
“上次不是说带女朋友回来吗,怎么还是每天在忙工作?钱是挣不完的,注意worklifebalance。对了,我跟你爸在SKP这边,你看看我发的图片,帮忙挑一下……”
风风火火地结束上一个话题,廖音又紧接着让裴远之给点参考意见。
“金饰可能土了点,但胜在保值、实用,这种编绳款式也蛮可爱,挺适合小女生的;或者这只翡翠镯子,种水好,贵重,显气质,还养人,就是有些老气,小姑娘可能不太喜欢……”
裴远之‘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分神看了下廖音发的图。
十几张图片,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样式精巧的金镯、金戒、南洋金珠,泛着灿灿的光泽;高冰种的圆条翡翠手镯,纯净,剔透;沉甸甸而又色泽纯净的鸽血红、圣玛利蓝宝石;丝绸一般冷白的南洋澳白珍珠项链,散发着洁净的光……
很有珠光宝气的奢华感。
长指滑动着手机屏幕,裴远之先否决了第一张图,“她不会喜欢这种样式。”
“不喜欢?”廖音纳闷,又问:“那后面那只飘花镯呢?”
“可以。”裴远之评价完,又返回到另一个聊天框,打字。
-【喜欢翡翠还是更喜欢宝石?】
……
从第二天开始,季舒楹的工作就进入异常忙碌的状态。
在办公室的时间,除了完成份内的工作,还要去做杜律额外分配的活计。
除此之外,还要绞尽脑汁去找新的案源,大热天跑外勤,防晒霜都用空了一支。
“还得是杜律训人有方啊,能力出众,向下管理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硬茬也能解决。”
隔壁组的律师开小会时,提到这件事,开玩笑,“那她转正应该是铁板钉钉的了?”
杜律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只揭过这个话题。
另一边,季舒楹查看着自己的人际列表,试图找到一点可利用的资源。
跟她同龄同阶级的人,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旅游世界、谈恋爱要死要活,pass;找长辈,季父提前吩咐过,肯定不会帮她;法学院的同学们……也都跟她一样都还在实习,甚至有的单位比不上君德,pass。
又尝试着联系老师。
刚入学时,在同学被导师要求接送导师的孩子、拿快递、打扫卫生时,
季舒楹断然拒绝了,导师一气之下拿期末成绩压她,季舒楹直接告到学校那里,闹得不甚愉快。
如今,季舒楹有求于人,忍着难受纡尊降贵地打电话联系,笑着说好话。
听到是她之后,导师匆匆道:“我还有课,回头再说。”
望着被挂断的电话盲音,季舒楹有些难堪,也有处处碰壁的无措。
这是她之前顺风顺水的人生,从没想到过的挫折。
偏偏这时候杜律还给她发消息:
【进度怎么样了?】
【你的试用期还有一个多月。】
言下之意,这一个多月才是她真正剩下的时间。
焦虑到有些烦躁时,季舒楹忽而刷到一条新的朋友圈。
来自学长陈逸凡,像是参加了一场经济峰会,合照里很有商务人士的志得意满。
季舒楹搜索着脑海里对陈逸凡的回忆,只记得是同一个导师的师兄,情商高,很热情,工作能力也不错。
一开始是留校任教,后来进了一家知名上市公司做法务,认识很多不同公司的管理层,人脉资源很是不错,属于校友里混得很不错的那一类优质校友。
她尝试性地先给对方朋友圈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