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多月前,一些模糊的、在酒精作用被掩盖的画面,混乱地涌出来。
酒吧里迷乱跳动的灯光,昏暗幽微的氛围,荷尔蒙的味道无声蔓延,属于都市男女放纵的场合,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酒店套房里,昏暗光线,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约感受到紧绷着的线条。覆上的力度有些重,重得人发疼,像是克制,又像是压下所有的情潮。
白似雪的床单里翻滚,好似永不跌落的云端,身体里最初的酸意褪去,最后变为极乐的巅峰。
人的身体会逃避一些难过的、苦涩的回忆,譬如那天白天是如何哭着从季家老宅离开,心被割了多少片,季舒楹记不清了。
只记得次日醒来后手腕上被人扣住勒出的红痕,季舒楹只匆匆看了一眼旁边人的睡颜,就傻了,立马落荒而逃。
本以为是点了个男模,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那道红痕敷了药,好几天才消下去,季舒楹一边疼一边后悔自己被美色昏了头。
杜律率先上前一步,笑眯眯地伸手:“好久不见啊裴律。”
裴远之收回视线,礼貌回握,幅度也带着很淡的高傲,“杜律。”
“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在京北昭阳法院上,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又见面了,说起来也是有缘。”
杜律继续寒暄,笑容幅度更大了,热情示好:“裴教授身体如何?我听说令尊回校返聘了。”
“家父一切甚好。”
裴远之微微点头,眸光意味不明,让人看不清情绪。
众人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组长竟然认识对方主事律师的父亲,看来今天的谈判,至少不会硝烟四起。
然而社交性的寒暄并未持续太久,裴远之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单刀直入,“下午两点我有个开庭,先去会议室聊聊?”
杜律原本挂着的热情笑容稍微顿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引出接下来关键的话,就被对方早有预见地打断了。
对方压根不打算给他拉近的机会。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杜律很快又笑眯眯地道:“当然,律师的时间都很宝贵,如果进行得顺利,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吃个午饭。”
“请。”
裴远之说,礼貌地抬手示意,一旁的助理收到信号,走在前面带路。
君德的众人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切入正题,面面相觑。
倒是跟在裴远之身后的年轻人习惯了自家老板干脆利落的工作风格,问君德的众人喝什么,确定每个人都照顾到之后,再领着一行人跟上去。
脚步声散落而远,旁边的女生走到一半,发现季舒楹没有跟上来,又专门回来叫她,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角,“小舒,走了。”
季舒楹回过神来,“好。”
像她们这样的实习律师,平时在律所写写文书草稿、做做尽调,顶多出来见见世面,并没有进入会议室的资格。
更不会真正参与桌上的谈判。
核心都去了旁边的会议室,季舒楹等人在另一个小型的会客厅等着。
待门合上,里面都是自己人,众人都松懈下来,原本的紧张凝重氛围也随之一松。
“他就是裴律吗?气场好足,杜par在他面前都完全被掌控节奏……”
“确实好吓人。”
“刚才看到外面好多证书荣誉,都写了他的名字。厉害就算了,没想到这么年轻,还帅。”
“你们看他手上戴的表了吗?”赵昕妍压低了语气,说:“几十万的表戴手上,年薪恐怕不止百万,得上千万吧?”
提到薪水,众人都沉默了一下。
毕竟实习生的工资最低,几百到几千不等,处于整个城市的底层,在S市超高物价的环境下,根本不够用。
等待的时间乏味无比,季舒楹中间去添了一次水,路过会议室时,她扫了一眼,门紧闭着。
刚要收回视线,门忽而被打开了,有人匆匆出来。
“目前收集到的相关证据,足以证明你方涉嫌恶意诉讼……”
是道低沉磁性的男声。
声量不大,明明是训斥的内容,口吻却冷淡平静,让人心脏猛地一跳,压迫感十足。
她抬眼看过去,透过一线门缝,肃穆的长型会议桌后,主位的男人双手交握,从容自若,面前是一沓文件。
下一秒,会议室的门就被人关上。
一切都被阻挡在外。
季舒楹回到旁边的小会议室,将接满水的纸杯放到桌上。
“……嘶。”众人显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声响动静,此刻都有些忧心忡忡,替自己人担心。
几口冰凉的水下肚,季舒楹小腹忽而有些坠坠的疼。
腰也发酸,像被人栓了石头,一个劲儿地往下坠,胸口似有若无的胀痛,季舒楹一开始秀眉蹙起,旋即展开。
应当是迟到一周的大姨妈姗姗来迟。
她微松一口气。
来了就好。
悬着的心放下去,季舒楹舒一口气,拿过包,翻找出卫生巾,刚准备去厕所,却有人叫住她:“舒楹。”
季舒楹抬眼,是团队里的一个同事,此刻脸色不太好,“杜par让你把上周整理的这次的资料送进去一下。”
什么资料,需要中途一个实习生去送?
“好。”季舒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低声问:“姐,我好像有点痛经,等会能先回家吗?”
“啊,怎么不早说?今天你可以不来的。”同事有些惊讶,“那你送完文件就走吧,晚点结束了我帮你跟杜律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