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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就在嘴边,被唇齿反复咀嚼、嚼碎,而?后又被咽下,终是汇聚成一声叹息,“你瘦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随爷回府”。
耿清宁有点心酸,有些想笑。
事情至此,攻守之势异矣。
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有两件,一个是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另一个则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
恋爱、结婚、生活、养育,甚至方?方?面面,这两条都适用。
以前她办公室里有个经常唉声叹气的大姐,儿子刚上?高一,偶尔会在办公期间?与孩子的班主任通话。
大姐有句标准话术,“我家儿子谁的话都不听,只听您这个当班主任的”。
对面的班主任如何回应不得而?知,但一个十五六岁刚上?高一的孩子,灌输他思想的还是父母和班主任这样的长辈身份,他都如此抗拒,如此难以接受。
那一个成年人呢?
四爷的三?观是皇家多年的教育,清朝三?十多年的生活铸造而?成,但二十多年的现?代生活也同样给耿清宁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两个人都无法?将自己的思想强塞进对方?的心里。
若是在现?代,这件事很好解决,磨合失败而?已,男人嘛,不要想着改变他、调教他,他父母都没有完成的事情更不应该由恋人来解决——及时止损即可。
但这是清朝,他们?还有三?个孩子。
耿清宁微不可见的后退半步,走到膳桌旁坐下。
膳桌上?摆了各色小吃,炙肉、水饭,甜瓜、白桃、干脯、红丝、荤签、素签、糟卤,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桌角还摆着两壶蜜酒。
不过,四爷素来不喜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平日里喝的多是药酒。
耿清宁给自己与四爷各斟了一碗,“不晓得你要来,将就着喝”。
四爷跟着坐在膳桌旁,他满饮一杯,放下酒盏,哑着嗓子重复道,“乖,跟我一道回府”。
耿清宁却不答,她指着桌上?的菜、墙上?的灯、还有远处的风,“你看,这里很好”。
这里只有她,只有孩子们?,只有可以一个随心所欲生活的人。
像是一片净土。
“你不想回去?”四爷眼神灼灼的盯进她的眼睛,面容紧绷,眸间?有着不依不饶的意味,话里更是十足的指控。
耿清宁又饮满一杯酒,吃酒到这个点,即便?是甜甜的果酒,她也双眼迷蒙,已无落点。
他应当是风尘仆仆赶来的,衣裳上?有不少灰尘,可即便?如此,坐在那里依旧腰背笔直,龙姿凤章,连捏着酒碗的手都是那么好看。
微醺的大脑很容易乱七八糟的发散,耿清宁想,若是在现?代,四爷这样身份的人与她应当是毫无交集的吧,也许她会在各种社交媒体软件上?仰望过,但更有可能?是网页的404。
“我喜欢这里”,耿清宁避开他的眼睛,望向他处,“我想待在这儿”。
“你喝醉了,”四爷把她转过来,颜色幽深的墨瞳紧攫住她的眼睛,语气轻柔的诱哄道,“你最喜欢待在府里,与我、还有孩子们?待在一起?”。
兰院和宁宁于?他而?言,是一日三?餐,是人间?灯火,更是归途。
“兰院才是你的家”,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