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逃了。
月尘卿看着游景瑶不情不愿地缓缓走过来,不耐地轻阖了下眼皮,似乎不想再与她拖延时间,自己先卧在了榻上,睡在了靠里的地方。
游景瑶看他已迅速闭上眼睛,被子一盖就睡过去的样子,木然地张了张嘴。
事情的走向……是这样的吗?
还有,月尘卿怎么对同床共枕这件事接受得这么快,眼睛一闭就睡过去啦?
她脑袋嗡嗡地响,耳鸣到几乎听不见环境中的任何杂音,机械地掀开一半锦被坐到了榻上,然后又以一种僵硬的姿势躺了下来。
一张榻不大,两人却分别卧在最两边,之间隔着一道长长的分界线,泾渭分明,割裂如同楚河汉界。
游景瑶紧闭着眼,难忍地虚握住两只拳头。
奇怪,明明不是第一次共眠,她为何会这么紧张。
明明在冰晶洞时,枕着月尘卿的狐尾都可以睡得那样安心,为何只是躺在一张榻上就紧绷成这样?
枕着狐尾,难道比同床共枕还要亲密吗?
鼻尖萦绕着清凉安神的香息,游景瑶却半点平静不下来,全部心神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在身边的那个人。
她索性紧紧地闭上双眼装死,可是就算双眸紧闭,脑海中仍然纷乱如麻,心头无数想法刚冒出芽来又被生生掐断。
况且由于太过紧张,游景瑶的眼球突突地跳动着,很不舒服。
呼吸凝了几秒,她终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往左边轻瞟了瞟。
身边那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游景瑶还是第一次目睹月尘卿的睡颜——在冰洞之时,她总是最早睡着,最晚醒来,因此今天她才发现,原来月尘卿睡觉的姿势这样规整。
他睡着的模样安静地出奇,玄色被子平平整整地阖在锁骨下方,双手交合覆于小腹,如同在封印中沉睡的谪仙,含霜履雪,玉骨透香。
少了清醒时的冷锐,多了几分温柔。
游景瑶静静地描摹了一遍他的轮廓,心道,怎么会有人睡觉也这一副死板样子。
不张着手脚睡觉,怎么可能会舒服呢?
青丘规矩是多,但也不至于连睡觉都得时刻保持姿态端方吧。
她不解,探究地盯着他一起一合的胸膛,看着月尘卿的的确确是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困意这才姗姗来迟涌上了心头。
其实此时早已过了睡觉的点了,游景瑶能坚持到现在才犯困,纯粹是因为待在月尘卿身边太紧张而已。
眼皮愈来愈重,困意渐渐沁润了她的心神,意识也由清醒转向混沌。
她和月尘卿共同盖着一床被子,可因为隔得太远,中间空出一行间隙,让她靠近月尘卿那一侧手臂有些发冷。
半梦半醒的游景瑶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声,不自觉地往温暖的地方蠕了蠕。
只是这一挪,她的肩膀就触到了身边人的手臂。
坚硬的肘节如同冷铁,吓得游景瑶一瞬间困意全消,触电似的一个激灵,整个人如同跳虾一般往另一侧猛地一缩——
只下一秒,浅睡的男人眼睫轻颤,即时苏醒。
也许是被人从睡梦中惊扰,月尘卿眼皮慵慵地睁开一半,眉眼间没什么好颜色:
“做什么?”
游景瑶如同受惊兔子一般蜷成一团,一直退到床边,呼吸收到最轻,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隐入夜幕之中。
月尘卿看着她越逃越远的模样,面色不虞,两指摁了摁眉心,似乎在舒缓没睡好所带来的不适。
这个动作让游景瑶心头瞬间悬起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