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看向游景瑶失措的脸。
这小犬妖生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那双眼睛亮得像琉璃珠子似的,正直勾勾又胆怯地盯着他,莫名给人一种很纯净很新鲜的感觉。
……也是奇怪,但凡是妖,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几分精怪邪气,可这只小犬妖竟像颗初春露珠,周身漾着汩汩清纯,寻不出半点魅色。
月尘卿嘲弄地勾了勾唇角,神情不属。
游景瑶看月尘卿莫名其妙笑了,诧异地眨眨眼睛:“你……你笑什么?少主不相信我有冰藤元气?”
无有应答,只是圈着她身体的狐尾稍稍松了些,游景瑶终于感觉能呼吸上气儿来。
月尘卿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游景瑶看他鼻尖和额上满是忍痛所沁出的晶莹汗珠,心底短暂思索了两秒,冒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要是给他擦擦汗,会怎么样?
一股莫名的冲动袭上心头,游景瑶鼓起勇气捏了袖子,将手探向月尘卿的脸——
月尘卿果然如反射一般迅速躲开她的手,刚舒缓的眉宇转而又被狠戾盖过:
“做什么?”
“擦汗呀!”
游景瑶佯装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歪歪脑袋,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知道你自己额头上出了多少汗吗?这里还是冰洞,出这么多汗还不擦干,会着凉感冒的,不知道吗?”
她讲话的语气甚至带着些责怪和训斥,像个色令辞正的小大人。月尘卿极其不解地看着她水润明亮的双眸,神色不自觉滞了滞。
游景瑶趁他神情一僵,迅速地拿自己的袖子给他快速抹去了额上的汗,动作有点儿粗鲁,月尘卿漂亮的五官都被牵扯得稍稍变了形。
她一边拭着他额前细腻的汗珠,一边嘀嘀咕咕说:“那么老大个人了,还狐族尊上呢,出汗了也不知道擦擦,这不是看见你双手被锁链捆着,我给你擦就好了嘛,别乱动。”
少女唠唠叨叨,呢喃细语,为他擦汗的样子全神贯注,目光灼灼,手下动作虽然半点说不上轻柔,但神情却是十分认真。
而且还一点不忌惮地直接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毫不在意这是他的汗水。
月尘卿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再去躲。
反而静静地定在原地,被她攥着鹅黄的袖子抹去了汗水。
这是第一次有外人敢这么直接上手触碰他的脸,半点不忌讳他的身份,不惧怕他阴晴不定的性子。
他感到可笑。
世人只关心他战力威名,未曾有人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月尘卿便从不在意这些所谓的什么着凉之类的小事,他自己也觉得无足轻重。
只是上一次有谁为他这样拭去额上细汗,还是三百年前。
那时他还是天真孩童,在天虞花海与兄弟嬉戏打闹,玩倦了,汗涔涔扑进先狐后怀中,母亲便攥着绣鸢尾纹样的香帕,温柔地为他点去汗水,又慈爱地往他嘴里送一颗葡萄,那是他尝过最甜的一颗葡萄。
才过去三百年。
再想起,怎觉那般远,远到恍然以为是他虚构的梦。
月尘卿出神两息,下一刻,突然隐忍地咬紧了牙关——
炽毒的再次爆发来的猝不及防!
圈住游景瑶的狐尾倏然瘫软下来,她毫无防备,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她吃痛呜咽了一声,惊诧抬头,只见日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