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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跑了

单词的尾音落下后, 巷子里便保持着安静。

巷子里突地刮起了一阵夜风,刺人的冷。

谢小舟的裙摆被风吹得摇晃了一下。

Doctor。

医生。

他与青年对视了片刻。

青年的眼睛暗红,犹如红宝石一般, 流动着迷人的光泽。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绅士般的询问:“请问,你是我丢失的蔷薇吗?”

【啊啊啊——我入了医生股我不亏!】

【医生终于把面具摘了,好帅一男的, 我宣布,医生和舟舟最配!】

【疯批医生与病娇蔷薇,太带感了,我太可了!!!】

【小声问一句, 舟舟现在是不是算翻车了】

【医生为爱摘面具, 而舟舟却是为了开膛手女装, 我是医生我落泪了!】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 谢小舟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暗自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青年。

青年,不,应该称呼他为——医生。

医生并没有带着那副标志性的鸟嘴面具, 也没穿着漆黑的医生套装。出现在灯光下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庞, 五官深邃,充满着古典美。

任由谁都不会将他与那个阴森恐怖的鸟嘴医生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谢小舟也没想到,医生会为了找他,而改变那一身特殊装束,所以他都没认出来。

医生等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等到答案, 但也没着急, 而是温和地说:“我很需要我的蔷薇,我已经寻找了很久了。”

“请问,你是吗?”

明明是礼貌的问句,可谢小舟却觉得,在这优雅绅士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一个喜怒无常的魔鬼。

一旦他露出破绽,就会毫不犹豫地上来咬断他的咽喉。

不可以承认。

谢小舟想。

按照节目组的说法,节目NG重拍,所有NPC都将会被重启,相应的,他们不会保留上一次拍摄的记忆——就连医生也不会例外。

那么……

医生是真的对他有记忆,还是在别的嘉宾那里听说了什么,过来诈他的。

谢小舟觉得是后者,并且决定赌一把。

他抿唇笑了笑,拎起裙角镇定自若地回了一个礼,柔声道:“您认错人了。”

得到这个回答,医生的眸光一暗。

他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这是他的蔷薇。

脑海中的记忆依旧模糊不清,但少年身上那与回忆中一模一样的蔷薇花香,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似乎……与少年发生过什么?

是什么呢?

那些讥诮、轻蔑的说辞再次出现,但依然听不真切。

只是现在,空白处出现的是面前这少年的模样。但……还是有些不同。是哪里不同?是神情,还是姿态?

一往细处想,医生的太阳穴又隐隐作痛了,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甚至将这种疼痛当做是一种享受。

他的嘴角噙着一股笑,丝毫看不出正在承受痛楚的折磨,轻声反问:“是吗?”

谢小舟捡起了地上的帽子,拍去上面的灰尘戴在了头上。羽毛帽的帽檐垂下,阴影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

“您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流莺罢了。”他这么说着,巷口的灯光洒下,一道窄又红的血迹描绘在了脸颊边上,格外的楚楚动人。

而在肮脏的小巷中,开膛手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一旁,面部朝上,一双眼睛望向了天空,仿佛是在控诉谢小舟的谎言。

医生的目光散漫地扫过。

身为医生,他一眼就看出了开膛手身上的致命伤是在哪里——在心口,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那伤口漂亮整齐,就连他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而谢小舟还在他的表演。

他咬着嘴唇,娇弱地说:“我只是想出来赚两枚金币而已。不然的话,谁会冒着这个险在半夜出来呢?”

医生从开膛手的身上收回了目光,转而望着了面前的少年。

少年穿了一条洛可可风格的裙子,华丽、复杂又贵气,明明是女装,可却并不显得突兀。

他刚才与开膛手搏斗了一阵,华丽的裙摆被撕裂了一大部分,就连碍事的鞋子都被踢掉了。蕾丝裙摆下,可以看见,一双白生生的脚踩在了泥泞的地上,冻得发红。

蔷薇。

带刺的。

医生只想到了这两个词汇。

不过他见谢小舟否认了,也并不勉强,只是叹息了一声:“是我认错了。”

承认,或者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不管是死的,还是鲜活的。

谢小舟感觉背部有点发冷。

医生是没有上次拍摄的记忆的。

所以,医生只是来诈他的,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于是谢小舟放下了心,怯怯地说:“我不是您要找的人……我还要接客,要不,我先走了?”

说着,谢小舟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还没走出巷子的范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乌鸦的啼鸣声,凄厉刺耳。

“嘎——”

乌鸦的翅膀张开,从上方飞过,谢小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乌鸦移动。

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医生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医生拥有欧洲人的血统,身材高大,健壮而不臃肿。谢小舟的身高不算矮,可在医生面前,还是显得纤瘦小巧。

阴影落下,医生的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医生更真切地闻到了一股蔷薇花香,那是来源于谢小舟身上的伤口的。

谢小舟装备了“蔷薇少年”的SR,在获得复活次数的同时,也变得脆弱了起来,稍微被碰触一下,便会留下一道红痕。

而他的手腕上

,正横着一道伤口,是被开膛手的尖刀划破而留下的。

鲜血泊泊流出,顺着指尖滴落。

不见血腥味,反倒是一股蔷薇花香。

医生出于职业原因,不知道见过多少具尸体,品尝过多少血液,只需一闻,就知道这血液与吸血鬼古堡留下来的如出一辙。

医生说:“你需要治疗。”

谢小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才恍然察觉到疼痛。

医生以一种不容许拒绝的力道,捏住了谢小舟的手腕:“正巧,我是一位医生。”

谢小舟委婉的拒绝:“我没钱。”

医生回敬以三个字:“我,免费。”

谢小舟:“……”

这三个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好吧……”谢小舟抬起了手臂,细细哀求道,“您轻点,我怕疼。”

帽子遮掩下,看不清谢小舟此时的表情。

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不,可以说,疼痛的感觉被其他更浓烈的情绪所覆盖了过去。

很难去描述那种具体的情绪。

是害怕吗?

不、不是,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兴奋。他兴奋于和医生的正面交锋。不管最后结局是生是死,这其中的过程总是令人愉悦的。

这可比那些不堪一击的女巫、吸血鬼之类的刺激多了。

在羽毛帽的遮掩下,谢小舟跃跃欲试。

但他仅剩的理智又告诉他,医生太过于危险了,如果在医生的身上浪费时间,就是毫无意义的冒险。

理智与情绪不停地拉扯,最后来到了一个平衡点。

谢小舟想,他必须要伪装得像是一个正常人,呃……应该是正常的流莺。然后从医生的身边安然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于是他安静地等待着医生包扎。

为了不惊扰到他的蔷薇,医生这次出门并没有带他的装备,现在便只能扯下衬衣的一条,包裹住了谢小舟的手腕。

一圈又一圈,白色的布条缠绕起上,氤出淡淡的血迹,显得格外的脆弱。

等包扎完了以后,谢小舟垂下了手,余光一瞥,对上了医生深邃的眼眸,小心翼翼地问:“您、还有别的事吗?”

医生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还要去接客吗?”

谢小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医生:“嗯?”

谢小舟:“是的。”他的眼睫上挂着一点泪珠,就连眼尾蔓延出去的蔷薇都垂了下来,“生活不容易,为了两枚金币就要出卖身体……”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医生抬起了手,手掌间,赫然躺着两枚金币,上面刻着国王的头像,金光灿灿。

谢小舟的话音戛然而止。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听到一股优雅的腔调在耳边响了起来:“我很好奇,你说的——无上的愉悦,是什么体验。而且……”医生摊平了手掌,将两枚金币送到了谢小舟&#303

40;面前,“我是你的客人,不是吗?”

谢小舟垂眸,金币上折射的光芒闪烁。

接,还是不接,是个问题。

【接啊接啊!】

【我差这点流量吗?快给接】

【接下来好像会发生一些不太和谐的内容,对未成年鬼的影响不太好吧?】

【放屁,都当鬼了,还什么成年未成年的,我要看,快让我看——】

谢小舟略微迟疑了片刻,伸手收走了那两枚金币,塞入了口袋中,然后握住了医生的手腕,欺身而上:“好呀,我会让你体验一下……”他语调轻缓,带着一股挑逗的笑意,“什么是无上的愉悦。”

地面上。

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处,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巷子尽头的旅馆。

身后。

乌鸦百无聊赖地站在墙头,用鸟喙梳理着羽毛。

嘎嘎!

假装正常人的医生,真没意思。

***

巷子尽头的旅店24小时开张。

现在是深夜,来光顾的只有流莺和她的客人。

前台服务生昏昏欲睡,门口悬挂着的风铃清脆的响起,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走进来的是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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