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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第四个愿望

() 迹、爱好作息。

整个高中,她送给过很多同学速途和人像刻章,却从未送过一幅给时景,不是没画,恰恰是画得太多。

她不吝笔墨地把他描进日记本里。

图书馆里垂头吸烟的剪影,课桌前专注看题的侧颜,篮球场上跳投伸展的肢体……从机场到公交站台,从楼梯间到塑胶跑道,还有他离开昆明前最后几小时,握紧她的,温暖干燥的掌心。

从年级九百七十名到第五名,

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走出象牙塔,

余葵一遍遍陷入迷茫和低谷,又一遍遍用拼凑出的雀跃和甜蜜,坚定不移将自己点亮。

北京至长沙的高铁五个小时,他就这么目不转睛看了五个小时。

脊背僵硬,脖颈酸痛。

25岁的时景已经足够冷静,在成年人的世界穿行游刃有余、进退自如,却仍然无法避免被少女写在日记里笑亦带泪的起伏牵动。

是他喜欢的女孩啊。

无数个瞬间与镌刻在他脑海中的记忆重叠,故事截然不同的版本在这一刻交织融合,逐渐壮大形成一团深刻具体、热烈灼人的东西。

它在胸口盘踞,起先横冲直撞,又都随着离京的里程渐远,无声发酵沉淀,沉甸甸占有他全部的情感。

漫画临近尾声,余葵找了个半个空页,将从上册剪下来的四叶草贴稳,旁侧用水彩勾勒了一幅时景夹着烟,低落失神的脸,许下她的第四个愿望——

“各路救苦救难的佛祖、菩萨大人:

(这是时景在学校操场上找到的四叶草,所以愿望送给他。)

信女收回这些年对他的全部抱怨。

希望时景宽恕、怜悯自己,步履轻盈地重新上路,不焦虑过去、不压抑自我,未来每天都坚定快乐。”

高铁提示进站的语音响起。

时景心脏的一角脆弱得险些融化,若非肩上已经扛了军人肩章,他真想不顾一切坐上回程的火车。

竭力按捺住如野草般蔓延疯长的念头,他挤在喧嚣的人流里下车,一刻不停拨通余葵的手机号。

那边隔了很久才接起来,她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背景真吵,进站了么?”

时景点头。

后知后觉她看不见,又低低“嗯”一声。

“日记也看完了吧。”

“看完了。”

余葵从枕头上起身,四顾环视空荡的客厅,吸了吸鼻子,“这样,就是填满的了吧?你现在知道了,你在或不在,都从来没有缺席过我人生的任何重要时刻。”

时景恍然意识到:

这是一句隔着时空的回复。

余葵回应的,是回京第二天,他背着她走过斑马路口时的茫然自问。

她羞怯含蓄,却仍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告诉他——

无论分开的六年是长是短,他在她心里,因而从未缺席。

长沙又落了场春雨,今年雨量似乎格外

丰沛,恰到好处的汽车鸣笛,恰如其分的熙来攘往,球鞋避开水洼,再抬头时,恰好透过薄纱般的雾幕,入眼满街鲜嫩醉人的绿。

肃杀的冬天结束了。

他握紧手机贴近耳朵,“小葵。”

“嗯?”

他说,“你真好,抵得我见过所有的春天。”

情话入耳,余葵擦干挂在腮边的眼泪。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她忍耐上翘的唇角,她终于想起来,“那你告诉我,2016年寒假,那个在火锅店门外亲你的女孩是谁?不准说你忘了!我日记里应该画的还算清楚吧。”

“死刑犯人都有抗辩的权利,这个问题,你当年就该直接问我的。”

时景气极又好笑,“那是我室友。期末话剧表演,队里没有女生,他被选中反串唯一的女角,被教导员批评欠缺女人味,晚上刚好出来买衣服和假发,第二天就表演,他说提前穿上适应,改改走路外八的毛病。”

什么?

余葵的脸丢光了。

她使劲回忆脑海中那个令自己耿耿于怀多年的大波浪卷发背影,敲打自己脑袋,不敢相信,她竟然连男人女人都没分清。

不甘心地弱声追问到底,“可他为什么逮着亲你……”

时景头疼地扶额,尽量避免记起那段可怕的回忆,“教导员命令我演男主角,在军校,服从命令是学员天职。”

余葵彻底没声了。

让时景这么冷淡自持的人上台和反串女角表演,确实挺为难他的,片刻后实在忍不住好奇,“你们排的什么话剧?”

“《告别娜塔莎》。”

余葵忍俊噗嗤一下,意识到自己笑出声了,赶紧憋住捂嘴,她全然忘了自己曾为这一幕怎样撕心裂肺,不太有诚意地安慰,“我不是笑你跟男生接吻哦,为艺术献身不丢人。”

时景执着纠正。

“不是接吻,是告别的时候亲下脸颊,我只跟你接过吻。”

余葵挠了挠额角,用掌心镇住发烫的脸颊。

“好吧,你说什么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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