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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李羡鱼大抵是觉得自己已掩饰得足够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卸去了盛装的脸颊格外白嫩,身上香气扑鼻,还冒着热

气,像是一块刚出炉的香软凉糕。()

沐浴归来的两人对视稍顷,皆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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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更为心虚的李羡鱼先启唇。

她拢着自己身上的绒线斗篷,轻声掩饰:“外面天寒,我,我加了件衣裳。”

话未说完,腮边倒是先红了一层。

李羡鱼怕临渊看见,忙吹熄了手里的琉璃灯,一转身撩起红帐,将自己连斗篷带人一同埋进锦被里。

“我先就寝了。”

她从锦被里轻细出声。

而红帐外的少年低声答应,重新回到梁上。

李羡鱼在锦被里等了一阵,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裳。

好不容易摸黑将斗篷解下,想往春凳上放,又怕临渊瞧见,便只好堆在自己的身侧。

她想,幸好她的床榻宽敞,放了一件斗篷,倒也不影响她就寝。

于是李羡鱼就这样躺在榻上,轻阖上眼,听着长窗外夜风摇动凤凰树叶的娑娑声,努力让自己快些入睡。

可没多久,她便想起方才的事来。

秋夜微凉,寂静的廊庑上,玄衣少年提着莲花灯,用十分平静的语调问她‘昭昭是你的小字?”

李羡鱼睡不着了。

她捂着绯红的脸从榻上坐起身来,对着红帐外嗔道:“临渊!”

“什么事?”梁上传来少年清冷的语声。

李羡鱼启唇,话到齿畔,又生生顿住。

方才在廊庑上,他们已将这事给轻轻揭了过去。

她还请临渊吃了桂花糕,表示不再计较。

如今再提起,岂不是又要那般窘迫一次。

李羡鱼想起方才的情形,忙咬紧了唇瓣,打消再提起的念头。

可红帐外,临渊还在等她答复。

李羡鱼一时想不出什么事来,半晌才红着脸小声道:“我就是想问问……你睡了吗?”

临渊默了默,答道:“没有。”

李羡鱼愈发局促。

她顿了顿,努力补救:“我是想着,你若是没睡,不如——”

她原本想的是,让临渊陪她聊会天的。可一想起昨夜里临渊回答她的‘杀人,剥皮,制灯笼’,便立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道:“不如,给我念点话本子听吧。”

她道:“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都是竹瓷念给我的听的。”

“好。”临渊自梁上而下,立在她的红帐外问她:“话本在哪?”

李羡鱼‘唔’了声,伸手去拿身旁的斗篷。

“你等等。”

她很快便用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好,这才将红帐撩起,趿鞋站起身来:“我帮你拿。”

她说着,便小跑着走到衣箱那,先是打开了一道金锁,又是一层层地往外拿东西。

临渊看着她先拿出了几件不常穿的衣服,又拿出一些字画,最后才从箱子最底下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沓话本子来。

() 李羡鱼将这沓话本子递给他,后知后觉地问道:“临渊,你识字吗?”

临渊接过话本子:“识。”

李羡鱼却仍旧有些不放心,又小声问他:“你说的识,是识多少呀?”

例如宫里的小答子,便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月见要比他好些,却也只能识些常用的、简单的字。

而竹瓷的身世不同,不但识字,还能偷偷替她做些教引嬷嬷们布置下课业。

她说罢,担心这句话伤到少年的自尊,便又轻声道:“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的。”

眼见着李羡鱼真的要去翻笔墨出来,临渊只得启唇:“都识。”

李羡鱼迟疑着重新回到榻上。

“那你要是遇到不会的,可要记得问我。”她在红帐后,认认真真地向他保证:“我发誓,绝对不会笑话你。”

临渊道了声好,拿着那些话本,重新回到梁上。

他点亮了放在梁上的碧纱灯,就着摇曳灯火,徐徐给她念一本虞初新志。

李羡鱼躺在榻上安静地听着,稍顷微有些讶然。

她道:“现在的人牙子,还会教人识字吗?”

临渊的语声顿了顿,他道:“大抵不会。”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有些好奇:“那是谁教你识的字?”

大玥纸贵,书籍更是昂贵。

她听竹瓷说,寻常百姓多是上不起私塾,学不起字的。

能识几个常用的字,便已是十分难得了。

李羡鱼这般想着,小声问道:“是谁家的贵女吗?”

她顿了顿,又问:“她长得好不好看?”

少年修长的手指划开书页,语声淡漠:“没什么印象,应当不是。”

李羡鱼‘哦’了声,不再开口,只是轻阖上眼,安静地听他念书。

夜色静谧,风动红纱。

少年语声低醇,如雪上松风,冷而洁净。

无端地令人觉得安心。

李羡鱼静静地听了一阵,渐渐困意上涌。

她朦胧道:“临渊,明日里,我想去见见雅善皇姐。”

她想问问她的皇姐,都是怎样与影卫们相处的。

皇姐们的影卫,也知道她们的小字吗?

少年的语声微顿。

他答道:“好。”

李羡鱼放下心来,拥着锦被,轻缓地垂下眼帘。

良久,少女的呼吸变得清浅而均匀。

临渊放下手中的书册,侧首看向夜色下的长窗。

今夜并未落雨,窗外月朗星稀。

不宜出行。

于是,少年吹熄了身旁的碧纱灯,安静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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