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馨蕊倒是心头一动。

季凌寒的大哥，莫非就是那个经常打压他——

还没等她整理思绪，就听到左边的郁可可，慢悠悠地道：“嗯？你也看见季璟烨在帮我了啊。”

她昳丽的眉眼带着点笑意，撑着下巴轻轻道：“不过确实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手那么快，还让律师团出来了，我当时也挺惊讶的。”

黎馨蕊：“……咳。”

她没忍住尴尬地呛咳了一声，飞速将不太好的猜想收了回来。

既然是帮了可可姐的，那一定是个好人吧。

季凌寒：“……”

没想到一向抗拒厌恶季璟烨的郁可可，这次竟然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他的脸微不可见地沉了下。

只不过就是这一次，就因为这次季璟烨反应更快，要比他抢先出手，她就也要倒戈到那边了吗？

他淡淡道：“是啊，我也确实很吃惊。毕竟大哥可不像是会帮忙的人，或许是老爷子看见，这才叫了律师团吧。”

郁可可：“哦。”

见她不置可否的模样，季凌寒喉咙紧了紧，竟然产生了微妙的迫切感。

他皱了皱眉，英俊的脸上适时露出点疲色：“毕竟那段时间，大哥正在派人查我，我想着他也应该没时间顾着别处吧。”

郁可可耳朵一动：【他说的不会是我二叔偷偷查到他的事吧？】

系统：【他只是有所察觉，在怀疑反派是不是知道他私下在做什么了。不过这段时间也确实在防备他，这才没时间过来的。】

郁可可：【如果真的被季璟烨知道了……】

系统也是有些忧心：【是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一定会很刺激吧？】

她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话。

系统：【？你还记得你是来拯救世界的吗？】

【当然记得啊。但你想，如果季璟烨真的知道这事，把季凌寒提前搞了的话，他还能继续黑化？】郁可可语气诚恳，【再说了，那可是男主和反派耶。他们两人提前开启商战争斗模式，这么刺激的场面，你难道不想看？】

系统：【……】

如果不会导致任务失败的话——

它发出诚实的声音：【想看！】

那语气简直坚定地要入党。

达成共识，郁可可瞬间看季凌寒都觉得顺眼些了：“是吗，那一定不好受吧？”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季凌寒只觉得她的态度似乎有些软化。

于是原本紧绷的脸不由稍微缓和，淡淡笑了下：“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没关系。”

黎馨蕊突然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郁可可的碗里，略显生硬地轻咳一声：“可可姐，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郁可可的注意力被转移过来，感兴趣地也拿起了筷子：“是吗？那我试试。”

季凌寒：“……”

他缓缓对上黎馨蕊状似无意扫来的目光，想要说什么，又沉默了下去。

饭桌上的众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奇怪的氛围，若有似无地投来目光。

路崇犹豫了下，看看自己身边的储雪，又看看郁可可。最后还是悄然跟她比划了个手势，无声询问她要不要换来他们这边。

储雪也向她微微点头。

郁可可对他们笑了笑，坦然拒绝后，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系统：【你明明就是想近距离看热闹。】

郁可可：【别说，还真挺刺激的。】

而季璟烨这边，在听见她们的对话后，意识到她居然又跟季凌寒碰面了。

他签字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幽冷。

……季凌寒又去找她了？

季璟烨冷漠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戾意。

看着文件上自己的名字，他缓缓想道：看来这个废物，果然还是太闲了。

————

赔罪宴过后，季凌寒便告辞离开，没有再出现。

不过郁可可也并不在意，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别处。

卢湘琴在跟她交换联系方式后，果然表现得很是主动。

尤其等到《九华》剧组也在这附近拍戏后，同住一家酒店，卢湘琴找她就更是勤快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似是察觉到郁可可在对她逐渐亲近起来，为了得到她的进一步信任，卢湘琴再次提起了温雪的话题。

“可可，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是为什么对你有好感的吗？”

郁可可这会儿正闲着，一听她这么说，便知道有八卦可以听了。

她顿时拿过抱枕搂在怀里，还顺手从果盘里拿出了一块西瓜，摆出了听故事的姿态：“卢姐你说。”

卢湘琴表情一僵，被她这过于熟练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但迟疑了下，她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讲了下去：“其实我那天真的是心直口快，因为觉得你做的太痛快了，才忍不住那么说的，绝对没有害你的意思。”

郁可可喝了口果汁，饶有兴致道：“哦？仔细说说？”

见她果然很感兴趣，卢湘琴顿时将她跟温雪的事情说了出来。

从最初见面她就给自己摆脸色；到因为觉得自己好欺负，总是将她当做跑腿的指派干活。

后来就连温雪为了争夺资源，制造黑料去黑其他明星的这种事，也强行让她做。甚至还威胁她如果不干，以后就别想在圈里混了……

她说得可怜，语言又带着煽动力，让人听着忍不住心生同情。

郁可可自然也是。

于是她激情昂扬地连啃几块西瓜，语气真诚地不断应和着。

“不会吧，真的吗？”

“她怎么能这样啊？真是过分。”

“唉，卢姐你可真是可怜。”

系统也是兴致勃勃地点评：【她说的这个是真的，就是夸大了点。】

【这事是别人的，被她张冠李戴到自己身上了，不过也确实是温雪做的没错。】

【还有这事？哦不对，这是假的，纯属瞎编。】

卢湘琴可不知道有系统在扒她，正演得来劲儿。

似是被郁可可的句句回应激励到了，还回应得处处到位，都格外戳她的点。卢湘琴简直要将她引做知己，忍不住倾诉欲爆发，甚至还将其他一些她知道关于温雪的事，全都吐露了出来。

说到最后，她还真情实意地吐槽起来：“你是不知道温雪有多难伺候，偏偏她还总是装出女神范来，表面不屑被别人捧着的人，她还不是——”

意识到不对，卢湘琴险些咬到舌头，强行制止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在郁可可好奇的眼神瞥来时，她僵硬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她这人可真能装，整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大小姐吗？结果现在还不是早就被抛弃了。”

最后这段话，多少是带着点私人恩怨的。

跟之前的相比，情绪可明显要真实的多了。

郁可可装作没听见她险些说漏嘴，又义愤填膺地道：“这种人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呢？太过分了，那就没办法治她了？！”

听着她真实气愤的质问，卢湘琴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

她刚想摇头，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于是又强行掰回来，险些扭到了脖子。

她忍住想要龇牙咧嘴的冲动，深吸口气，又满含感激地握住了郁可可的手：“可可，所以我……我——”

卢湘琴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被沾满西瓜汁的手，眼皮没忍住跳了跳。

草，知己……郁可可是不是有毒？！

郁可可轻轻“啊”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抱歉，没想到你这么突然，我还没来得及擦手呢。”

卢湘琴一厢真情流露顿时卡在了喉咙口，噎了噎，这才状似不在意地道：“没什么，确实是我太冲动了，哈哈。”

郁可可拿出湿巾，信誓旦旦：“你放心，下次我肯定不选择吃瓜，会换成瓜子的，这样就不会打扰你啦。”

卢湘琴：“……”

虽然听她的话总是会觉得很微妙，但对上郁可可那真诚清澈的杏眼，卢湘琴总是会选择相信她。

她不过是太单纯不会说好听话而已，又有什么错？明明这样才更加好骗，达成自己的目的啊！

这么一想，卢湘琴的心情终于平顺下来，接过她递来的湿巾，也连忙擦了擦自己的手：“没事没事，是我的问题，反倒是你不要介意啊。”

郁可可语气更真诚了：“怎么会呢？卢姐你这么好，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卢湘琴顿时被这话激励到。

果然，经过她这一番倾诉，郁可可真的开始跟她亲近起来了！

眼见着卢湘琴笑得开怀的模样，系统不由缓缓吐槽：【我仿佛看见了从诈骗到反诈骗的全过程，这年头骗子都这么好忽悠的吗？】

【说什么呢？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啊。】郁可可面不改色，【不仅这么会讲八卦，表演出色说话又好听，这样的人可太少见了。】

郁可可：“对了卢姐，所以你后面想说什么来着？”

被她这么一问，卢湘琴竟然也怔了一瞬，想了想才露出恍然的表情。

“其实我是想说——”

她这次仔细看过，郁可可的手是干净的，这才再次握住了她的手，真情实意地道：“所以我们这才想要感谢可可你的啊。虽然你不说，但我们都知道，是你将温雪那些事曝出来的。”

郁可可挑眉：“卢姐你可能误会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没关系，不说也可以，只要我们记得是你救了我们就好。”卢湘琴断然打断她的否认，语气坚定，“你不知道，我在被迫做那些事情时，良心真的备受摧残，也因此才跟同样有过这些经历的人认识的。”

“但是我们都没有办法抗争，只能在温雪的欺压下生存。直到可可你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原来真的有人能够不畏权势，毅然选择揭穿温雪的事情。”

卢湘琴语气诚恳：“你不需要有太大负担，我们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感谢而已，可可你只要接受就好了。”

郁可可睫毛颤了颤：【噫，她这段表演可是用力过猛，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系统：【她快被你弄崩溃了吧，所以急于结束这段表演？】

郁可可：【？我可不背这个锅。】

于是在对面女人期待的目光中，她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哦。”

卢湘琴：“……？”

她脸上的表情一凝，甚至没反应过来，她都说了什么。

“哦”，就只是一个“哦”？

她废了这么多口舌，试图让她感同身受，再不断捧着她让她自信膨胀，彻底相信自己——结果就换来了一声“哦”？？

卢湘琴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她无声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半天情绪，这才勉强笑着问道：“可可你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冷淡了？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郁可可眨了眨眼，真诚道：“没有啊，可能是因为我有点社恐，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不是听到卢姐你说接受就可以了，我就这么接受了吗？”

卢湘琴半信半疑，不由在她撒谎敷衍和相信她中反复动摇。最后想到刚才她倾诉时，郁可可明显真情实意地在听后，还是倾向于了相信。

于是她试探地问道：“原来是这样，那可可你相信我说的了吗？”

郁可可特别真诚地点头，语气坚定：“当然相信啦。”

于是，房间里的两人同时露出了笑容，相视一笑：好耶，终于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