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玥有个从小就讨厌的哥哥。

会弄乱她的头发,会做鬼脸吓她，还会喊她狐狸精。

她总会想，是不是全天下所有的哥哥都这么讨厌呢？

闻玥是在季宅初见季樱的。

那天她被妈妈牵着进了季宅的门。

闻玥自小便知道,母亲有些受这个圈里人的排挤,很少有富太太小姐愿意与她来往。

故而被婉清阿姨邀请去家里的那天,闻玥看见妈妈细致打扮了很久。

牵着她进门时,还深呼吸了几口气。

闻玥看见了热情的婉清阿姨，亲热地拉着妈妈的手进门，边走边喊了几句：“阿琛，来客人了，把弟弟妹妹打过来。”

落地门外传来一道男声，是少年音，很好听，“来了。”

才刚刚三岁的闻玥扭头看去。

看见季宅郁郁青青的后院秋千架上，倚靠着一个穿着白衬衫,身材高挑的少年。

他抱臂，侧头看着身侧的男孩，以及秋千上坐着的小女孩。

春日碎金般的阳光撒在他发顶,映衬着浅色瞳孔，更显温柔。

小女孩应和她差不多大,却比自己瘦了好一些，穿着粉色的蓬蓬裙,也难掩面上的瓷白脆弱。

背后的秋千越推越高,男生兴奋地问：“要不要再高点？”

小女孩纤白手指紧攥秋千绳，表情既害怕又开心。

高挑少年拉住秋千，似是低头警示地看了眼弟弟，不知说了句什么,秋千缓慢停下。

草地上的三人隔着透明的落地门，同时厅上的方向看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闻小公主头一回，略有些局促的蜷紧手。

而此时，于婉清蹲下身，牵住闻玥的手，看着对面道：“玥玥，那是阿姨的孩子，你愿意和他们做朋友吗？”

闻玥怔愣着看着少年牵着小女孩，从草地来到客厅。

“这是阿姨的女儿，季樱，玥玥喊她嘤嘤，旁边的是她的两个哥哥，季琛，季淮。”

一双细白的小手握住她手腕，季樱上前，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声音也嫩生生的：“玥玥。”

一瞬间，闻玥觉得自己被击中了。

那时候西瓜刚刚上市，午后气温上升，于婉清让佣人切了西瓜。

“你不吃吗？”闻玥很喜欢这个温柔的新朋友。

季樱摆摆手，沮丧地说：“我不能吃。”

西瓜切得有些大，对面的季淮几乎埋在西瓜里，吃的一脸西瓜汁。他头顶被人用手轻敲一下，少年叹口气：“你吃慢点。”

话毕，闻玥面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捧着小半个西瓜，里面的西瓜瓤被挖成了一颗颗小球，很是漂亮。

她抬眼，对上少年泛着温柔色泽的浅色瞳孔，他轻轻笑着问：

“这样吃，是不是方便些？”

闻玥的第一反应，是捂住自己和季淮一样，满是西瓜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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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界上，还会有季琛这么好的哥哥呀。

永远都是温柔的，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发脾气，像是动画片里的王子。

这样的想法，一直维持到闻玥小学。

那时她进季家如入无人之境，季樱的床她要想都可以滚三滚。

一个周末的午后。

季樱惯常嗜睡，一个午觉能睡到下午三四点。闻玥本就是好动的性子，哪里能坐得住。

她跑到季淮的房间，和他打了几局游戏，被嫌菜给赶出了房门。

闻玥一人晃荡着，路过季琛房门时，脚步顿了顿。

季琛高中后，许是课业繁重，露面的时间不多。

闻玥虽平时够吵嚷，但也没好再打扰他。

毕竟哪怕季琛脾气出了名的好，也时常会被她气得哑口无言。

闻玥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她愣了下，轻手轻脚地拧开房门。

房门甫一打开的瞬间，一股浓厚刺鼻的烟味直冲鼻尖而来。

闻玥掩鼻，猛地咳嗽出声。

似到此时才听到声响，坐在电脑前的男生拿下放在耳边的耳机，转动电脑椅，耷拉着眼皮，和她四目相对。

与此同时，闻玥看清电脑屏幕上的场景，尖叫差点溢出喉咙。

为什么温润如季琛，会面不改色地看这种血.腥电影。

他才十七岁，为什么会抽烟？

季琛关了屏幕，摘下耳机。

闻玥都结巴了：“你，你…”

季琛冲她笑笑，转身开了窗户通风，漫不经心地说：“有点无聊。”

无聊？闻玥感觉有什么正在快速崩塌。

这是无聊能解释的吗？

但季琛似乎并不怕她会说出去，甚至伸出手指竖在唇边，“嘘，玥玥，这是秘密。”

时隔多年，闻玥才终于明白，那时他眼神中的含义。

那是一种欲望尽数被满足的慵懒和冷漠。

于要什么有什么的季琛来说，抽烟，看这些电影，完全只是平淡无味生活的一种消遣。

亦或是，他天性就是个变态。

这个认知，在闻玥满身吻痕地捂着被子，艰难从床上翻身起来时，再次印证。

闻玥捂着涨疼的脑袋，看着踏步从她家浴室出来，只在身上披了件浴袍的季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