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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69

施婳沉浸式游泳的同时,思绪也不经意飘远。

她起先并没有想太多,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的人喜欢跑步,有的人不喜欢,有的人喜欢拳击,有的人不喜欢,不喜欢游泳好似也很寻常。

只是游妈的语气让她隐隐生出疑虑。

因为她说的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从来不”。

施婳也并不确定是否是自己多心。

她沉浸地游了三圈,大约半小时左右,就觉得有些累了,正准备上岸休息,等刚迈上台阶,便猝不及防望见不远处的男人。

贺砚庭遥遥站在那,看上去像是在等她,却一时半刻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她忽然就忘却了所有纷乱的思绪,只有习以为常的想念,哪怕两人分别的时间还不足一小时,她赤着脚朝着他走过去,轻声问:“你忙完了?”

男人极轻地“嗯”了一声。

施婳走到他跟前,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忘了擦干身体,正准备去取浴巾,肩头忽而被披上一层柔软,眼前的视线轻晃,她已然被圈入怀中。

雁栖御府的室内泳池大而空旷,他抱得有些突然,但毕竟没有外人,施婳也没脸热,只是埋在他怀里嗫喏了句:“我身上都是水呢……”

贺砚庭的怀抱似乎渐渐收紧,不过数秒后便将人横抱起来。

施婳被裹在柔软的大浴巾里,就这么晕乎乎地离开了泳池。

雁栖御府实在是大,故而这一路显得漫长。

从室内泳池乘上电梯

,出了电梯又经过昏暗的长廊,这一路上施婳都没怎么抬眼。

而雁栖御府的佣人们大约也早就习惯了男主人与女主人近日来的感情日益升温。

类似的情形一旦撞见了,途径的仆欧们都会自觉低垂眉眼,万万不敢多瞧一眼。

回到主卧,一路进入浴室。

浴室的氛围逐渐旖旎,而方才男人抱着她一路回房的步履虽然从容,却隐隐透出几分只有她才能觉察的仓促。

他好像在急切些什么。

施婳也不多想,就放松了身心,任由他摆.弄。

剥落深蓝色的浴巾之后,露出她泳衣下奶油色的肌肤。

浸润在浴缸温热的水里,她比在游泳时还更加松弛,舒服地迷着眼,无意间舒展着莹白如玉的四肢,甚至渐渐生出了几分困意。

她身上的泳衣款式其实很寻常,是连体式,又是并不惹眼的巧克力棕,上半身环着一圈琥珀色的薄纱,很精巧的点缀,是淑女又保守的款式。

但是贴身的泳衣难免勾勒出少女发.育得玲珑有致的身形。

她看起来虽瘦,但该丰腴的地方丝毫不含糊。

泳衣被褪落的间隙,浴缸里的女孩子悄悄眯缝了眼,不露声色打量着男人的神色。

果不其然,她亲眼得见他清冽的眸光有一瞬的炙热升温。

她暗暗偷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打怵抑或是期许。

只是因为羞赧,下意识咬紧了唇瓣。

然而足足十几分钟过去……她料想中的情状却根本不曾发生。

等她狐疑地掀开眼皮,对上男人的黑眸,才发现他眸底的炙热早已敛去,如今只余下不可亵玩的禁欲冷感。

施婳不由得错愕。

他这么急切地抱自己回屋……竟然就只是为了替她洗澡而已。

这一晚过得分外平静。

一直到入睡前,都没有发生那种令她既上瘾又畏惧的事情。

不过,有些事情适度总是没错的,或许他只是秉持着诸事节制的原则。

……

入了冬夜长昼短,施婳自从开始锻炼,睡眠质量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入睡极快。

只不过冬夜里她偶尔会因为喝水多需要起夜,今晚也不例外,她自然醒来的时间依旧是四点左右,距离天亮还有很远。

她轻手将床头灯拧开,调节到微亮而不刺眼的程度,正准备起身下床,却后知后觉发现……主床的另一侧是空的。

贺砚庭固然比她起得早,但也不至于凌晨四点多就起身。

施婳心沉了沉,她披起放置在床尾凳上的绒质晨袍,趿着拖鞋四处寻人。

主卧的书房空着,盥洗室也没人,难道去外面的书房了?

心下正狐疑间,目光措不及防瞥见露台外忽明忽暗的火光。

施婳脚步僵住,呼吸也随之凝滞。

京北这一刻的室外温度是零下12度,这寒冷刺骨的夜里,他竟然独自

一人坐在露台的藤椅上。

……

贺砚庭并未留意身后娇俏的身影,只平静地放空远眺。

他记不得自己是几时从梦中惊醒。

那个曾经伴随他十余年挥之不去的噩梦,又一次卷土重来。

身体被沉入深海,四周黑暗沉寂,极度严寒,海洋深处压抑逼仄的低气压像是能将人的躯体瞬间吞噬后挤碎成齑粉。

耳边时而传来阴森恐怖的声音,像是鲸鲨的哀鸣,又像是更恐怖的深渊。

从梦中醒来后,他短时间内无法再合眼。

因为虚实相接,真假莫测。

幽黑阴冷的深海令人不寒而栗,而那个六岁的男童被吞噬其中,毫无求生的余地。

施婳的夜视能力很弱,露台没有开灯,她看不清男人的脸,更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隐秘压抑。

她只是默不作声地踱过去,静静凝着他,看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一柄火机,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那火机时而窜起冷橘色的火苗,却因为寒风太烈,很快就归于寂灭。

他一个人坐在阴影里,时而缓缓吁出一口烟。

那火光随着他的吞吐忽明忽暗,而那几缕灰白的烟雾,也被溶在雪白的冬夜里,冷得寂然,叫人一时分辨不明是雪是雾。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抽烟,清冷雅贵的眉眼不曾流露分毫情绪,可施婳看在眼里,却看出了几分落拓,甚至是,难过。

他好像在难过。

这种感知,令她的心脏隐隐闷胀,她顾不得太多,只循着本能推开玻璃门,小跑着朝着他而去。

少女出现得突然,像是覆盖着皑皑霜雪的森林里闯入了一只幼兔。

她半蹲在他身前。

稚气。温暖。赤忱。

明明是在他面前被衬得那样娇小的一个人,却用染着暖意的体温,一把抱住了他。

她敞开胳膊,将他精瘦的腰抱得很紧。

他早已被寒意浸得失了知觉的身体陷入怔忡,那样僵冷,却被她一寸一寸暖化。

女孩子埋在他胸口的嗓音瓮声瓮气,还染着几分被他宠出来的娇纵嗔意:“贺砚庭,大冷的天,你怎么不好好陪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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