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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22

“我说我们志趣相投,又同样面临催婚,于是闪了婚。”

“……”施婳倒吸一口凉气,但屏息数秒之后,又觉得这样的回答好像是最妥当的。

倘若说两人早就暗中交往,从前她在京北,

他在国外,她与贺珩还成双入对,委实难以令爷爷信服。

但若说两人只是各取所需,表面夫妻,又未免叫爷爷忧心。

如此,他的答案已然是最佳。

“谢谢您,”女孩温声道谢,“多亏您这样讲,爷爷才不至难过。”

贺砚庭倚着靠背,神色慵懒,淡声道:“不必客气,事实如此。”

事、事实?

她有些错愕。

不禁腹诽,单是论第一句志趣相投,就……

实在不能够算事实吧?

然而她心里还没嘀咕完,就听他忽道:“还有件要事。”

“什么?”她认真抬眸,像个专心听讲的学生望向他。

男人意味深长地觑她一眼,语调倒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老爷子让你搬出来跟我住。”

“……”施婳骤然失语,几番试图启唇,却因过分惊悸,半晌没挤出话来。

良久,她终于传来细声:“这真的是爷爷的意思?”

“也是我的意思。”贺砚庭面容肃然,端方雅贵的脸庞看不出丝毫玩笑之意,漆黑如潭的眸中也唯有慎笃,叫人丝毫不敢怀疑他的用心,“既然老爷子知道了,澜姨那边也瞒不住,早日搬过来同我住,也省得她三天两头往我这塞人。今日一个饭局,明日一个下午茶,我委实吃不消。”

这番话一出,她便噎住。

原来他被相亲一事已经困扰至此。

虽然有一瞬的不愿,不愿这么快就搬离老宅离开爷爷。

但两人确实结了婚,长久分居而住说不过去,婚事都显得立不住脚,叫人一看就像是假夫妻,连商业联姻都不如。

何况替他应付澜姨本就是她的职责之一。

细想想,爷爷的用意她大约也能猜出。

既然结了婚,爷爷定然希望她能好好经营,长大成人了搬出去生活也是迟早的事,就像爷爷一直盼着孙辈都能尽早成家一样。

再者就是如果她继续住在老宅,白思娴、贺珩等人都是爷爷最亲近之人,不免时有来往。只有她搬去同贺砚庭住,这些人才算是烦不着她了。

“那……您现在住在哪儿呢?”

施婳两只手都放在膝头,无意识地正襟危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新婚丈夫的下榻居所具体位于何处。

……

约摸二十多分钟后,施婳被贺砚庭携着手,双双下楼抵达餐厅。

老爷子俨然已端坐在餐厅主位上,精神气色倒是瞧着比之前略好了些,见了他们还颔了颔首,招呼道:“来了,快坐吧。”

施婳仍怀揣着忐忑,思绪又大半沉浸在方才卧室里商议的同居细节。

她刚刚才得知,原来贺砚庭回国不久,目前还住在贺玺集团顶层的私人寓所,他名下的府邸都空着,刚才他便让她选址住处。

她对住的地方没有要求,只想能离老宅近一些,方便她多回来陪爷爷,于是选了距离最近的那处

雁栖御府,是一栋新中式别墅,近几年的新房,早前已经全面装修,如今只差一些软装和陈设还未布置。

贺砚庭的意思是,他会派人安置,同时也请她得暇抽空选一选喜欢的家私,大约下周末就可以正式入住。

等她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默不作声地替她拉开了真皮餐椅,将她安顿在爷爷右手边的位置,而他自己也已经落座于她身侧。

爷爷年迈的脸上难得欣慰展笑,施婳敏锐地觉察到爷爷的喜色,加之贺砚庭已经如此专业入戏。

她也不甘示弱,有意无意地在爷爷面前流露出属于新婚少女的娇赧腼腆。

一副新婚燕尔,相敬如宾的模样。

一顿午饭下来,老爷子絮絮叨叨嘱咐了不少。

无非是叮嘱她工作不要太过拼命,要劳逸结合,还提点夫妻二人要和睦共处,都是第一次结婚,要彼此迁就磨合。

其间时不时也同贺砚庭谈几句集团相关的公事。

直到一顿饭用至尾声,施婳才陡然有了自己真的已经结了婚,并即将搬出从小生活的地方暂别爷爷的真实感。

施婳以为爷爷已然宽心了。

然而趁着贺砚庭起身听电话的间隙,老爷子忽而压低嗓音正色问她:“小婳,你与老九这婚事,是你自愿的吧,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要同爷爷讲实话。”

施婳瞬间湿红了眼眶,心口更是酸涩不已,连连点头:“当然。”

她喉间泛苦,难免凝噎,终于还是说了实情:“起初我确有为了逃避被白伯母逼婚的想法,但嫁给贺砚庭,我是深思熟虑过的。这段婚姻我会好好经营,请爷爷一定放心。”

老爷子面容仍有隐忧,但终究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祖孙二人正倾肠倒腹时,男人恰好接完公务来电,收线信步走回。

他脚步在餐桌边顿住,目光在一老一少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于施婳湿红的眸上。

他不露声色落座,略静几秒,倏而沉声严色:“大伯,施婳是我认定的妻子,我定然善待她,您可宽心。”

偌大的餐厅,氛围寂然。

唯有管家荣伯和负责布菜的仆欧无声肃立一旁。

所有人闻言俱是屏息静气。

他如此光风霁月,矜贵宛如神嗣,却蓦然之间堕入尘世,竟犹如凡尘寻常的男子一般,正直面着将妻子抚育成人的长者,字字恳切,由衷允诺。

-

直至午餐结束两小时后,施婳都依旧是怔忪心悸的状态。

送走贺砚庭她便回房午睡。

睡是睡着了,可发梦不断。

梦里都还是贺砚庭在餐桌上字字沉郁的模样……

他未免也太仁厚了,因为看得出爷爷始终放心不下,甚至端出新家主的姿态,郑重许诺,只为了让老人宽慰。

无可厚非,她很触动。

不禁愈发想要竭尽自己所能令他这婚结得不亏。

午睡醒来后,她开始落实贺砚庭安排给她的事宜——挑选家私。

她原本的心思是尽可能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无论是给他本人,亦或是给他的下属。

但略细想,却又考虑到如果身为新婚太太却不悉心挑选婚房的布置,未免也太敷衍,怕是让人太容易看穿他们只是表面婚姻。

于是她很主动热情,下午就同贺砚庭安排给她的秘书搭上了话,约好了明天上午就去定制家具实体店挑选。

可聊着聊着,她忽然回过神来。

领悟了一个非常要紧的问题。

事关新房,不能拖延,何况下周末就要搬家,更要从速。

可即便攥着他的私人号码,这个问题她也问不出口。

踌躇再三,只好红着脸编辑微信消息征求他的意见。

[九叔,那个,不好意思……有个问题不得不打扰你……]

[请问搬过去后,我们需要住同一间卧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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